杜若被拉下来的时候,犹如一片风中飘零的落叶,她摸到袖子里的缝衣针,这枚小小的银针,在她手中仿佛化作了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剑。
跟着苏宁这么久,她早就对人体穴位了如指掌,那人如饿虎扑食一般抓住她的胳膊,她的手臂仿佛被一只铁钳紧紧夹住,无法挣脱。
然而,杜若并未屈服,她几乎本能的拖着脱臼的手臂,借着下坠的力度,将银针化作一道流星,精准地刺入了敌人的死穴。
这一针,犹如一柄利剑,让他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那人是海王身边的第一护卫,身手了得。几乎同时他反手就是一刀刺在杜若的身上,好在最后没了力气,但他的手却本能地死死箍着杜若的胳膊不放。
杜若的身上鲜血淋漓,被他拖累着同时掉进湍急的江水里。
苏宁不知道什么原因,拉她跳崖的人在落水前用内力托了托苏宁,最后她基本是从相当于五六米跳台跳水一般,并没受半点伤。
倒是那人因为本就下落的惯性又加上推苏宁的反作用力,那人直直的撞进了江底是生是死还是受没受伤,苏宁并没去思考,也没去感激。
四人几乎是同时掉入水中,苏宁落水前,眼角瞥着杜若掉落的方向,一入水,苏宁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小伤,奋力游向杜若,用身体托着她,可是却托不住。
她潜入水中一看才知道杜若被人死死的往下拖,那人似乎已经没有意识了。
苏宁使出全身力气才将那人的手指掰开,只见那人头顶细细的一丝血迹顺着水流一瞬间就不见了,缓缓沉入江底。
苏宁见杜若昏迷不醒,手臂上的血顺水而流,心急如焚。
好在手里抓着一块烂木头,顺水而飘,才不至于沉没。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漂到了哪里,一手死死的抱着木头,一手将杜若挂在木头上防止她掉下去,两人在这茫茫江水中,随波逐流,苏宁累极了,眼皮沉重的仿佛千斤重一般,可是她不敢闭眼,一直到了这个小江心岛。
这个小岛面积不大,岛上长着为数不多的几根树木,一处低洼的地方有些水草。
苏宁挣扎着上了岸,她发现这个小岛非常安静,没有一丝人烟。
她感到有些绝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是,苏宁并没有放弃,决定先在岛上寻找一些食物和水,然后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敖海是第二天才飘过来的,苏宁捡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肿了。
苏宁想也应该是她们离开后他醒了,自己游了一段但是没稳住也被飘过来的。
杜若说:“我身上没有针了,宁姐姐,趁他昏迷不醒,将他推进江里吧,否则他醒了估计还得杀我们。”
苏宁也想过,见到他的时候本来不想管他的,但是想到要不是他及时托了托她,估计她也不能这么快救出杜若,甚至有可能自己也会淹死,所以苏宁想就把他拖上岸,以后与他再无关系。
苏宁安慰杜若道:“我们不管他生死就好了,他一时醒不了。”
苏宁又给杜若吃了点,杜若见一个芋头都快被她吃完了,有些舍不得,也担心苏宁没吃的,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吃了,苏宁没再勉强,与杜若说起了自己以前和卓渊、钱三在山坳里的事儿。
苏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死竟然与芋头这么脱不开关系。
上次饿死回魂是芋头救了她,这次差点淹死,飘到这个岛上,方圆不到10亩的小岛,涨潮的时候只有最顶上一亩不到的位置露在水面上,这样的环境居然还有芋头存活,而且只有芋头和几颗老树桩,苏宁用老树桩烧老树桩,才勉强烤熟了两个芋头。
说起卓渊,苏宁默了默,情绪有些不高,卓渊最后的几句话,苏宁是听到的,“一个人换一座城,何乐而不为?”
苏宁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时没看到他的表情,苏宁自认为自己在卓渊的眼里是特别的。
每每与自己面对面的时候,他的眼神不会撒谎。那眼神的专注和深情,仿佛要将自己拖入无尽的深渊,让她无法自拔。
可是他是君王,他也是经过国仇家恨、生离死别、白骨累累才成长起来的君王,有什么是比他的千秋霸业更为重要的呢?
苏宁又陷入了矛盾之中,那种自我怀疑又自我否认的感觉,她并不是很喜欢。自从很明确自己喜欢卓渊,爱他开始,苏宁一直都在为能有足够的资本毫无压力的站在他身边而努力。她也一直很肯定自己的心,很明确自己想要什么。
卓渊对她的爱,苏宁不想怀疑,也是非常相信他现在是爱着他的,不止一次,苏宁给他找了很多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他说的那句话是想让挟持她的人放人。
但是又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他对霸业的自信、执着,他依然可能割舍下她,那在将来一辈子这么长,面对不断的政治压力的时候,他还能坚持对自己感情吗?
杜若见苏宁不说话了,抱着膝盖看着老树桩里的火发呆,担心的开口:“宁姐姐?”
苏宁回了回神,对她安慰一般的笑了笑:“我没事儿,你知道吗?你现在看到的钱三,与我见过的钱三简直不是同一个人,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很冷,话很少,他冷静、睿智、一点就通透,而且做事麻利不拖拉,现在的钱三多了很多人情味,甚至还会玩笑几句。”
杜若不说话,有些脸红,其实钱三的变化她不是不知道,初见钱三双目猩红,浑身是血,杀人不眨眼,还差点杀了自己的娘,后来更是冷酷无情,却有担当,明知道两人是误会才被迫定亲,可是他却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之后的相处,他虽话少,可是对她的维护却在一点一滴的细节里。
刚开始怕他,到现在杜若在他面前还能偶尔撒娇耍赖,杜若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