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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26（第2页）

“我和小孟刚才都听见了。”

常师傅一愣：“你们在厨房躲着那？”

“没。我们在那儿。”孙爱伦指了指厨房通后院的小门。

“我们就胯着门边，那女人那嗓门，都有回音。”

常师傅摇摇头：“哎。钱多有钱多的麻烦！”

“钱多的人有的是，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您打工是打工，可从年龄上讲，您怎么也是他的长辈，那口气，真想抽她。有什么呀，那么欺负人？您涵养太好了，换上我，立马走人，就不伺候了！”

“我这么大岁数，好赖话能听不出来了。哼，拿我当三孙子了！能咋办，咬牙忍吧！”

孙爱伦偏过脸问道：“听那女的话，他们是不是对您有点什么，特别的？”

常师傅想了想：“恩情？还算不上吧！各取所需吧。”

孙爱伦疑惑地看着常师傅。

常师傅有点严肃：“就跟你交个实底吧！我没身份，黑人一个。”

常师傅看着孙爱伦麻利地把鱼放入桶里，上好饵料把竿稳稳甩出，笑着把手里的烟点着。

孙爱伦：“还钓吗？”

常师傅把杆摔了出去：“等我再上一条，咱们就撤退。”

“您想回去吗？回国。”

常师傅看了孙爱伦一眼，把目光又投向浮漂：“能不想啊！咋回呢？回去也不是不好，一寻思来了这么多年，一回去再也过不来了，多少有点不甘心。黑工难打，老板拿住你的短处往死了来，五六块的工我也打过。这店是还算仁义，九块钱现金也就可以了，我忍不就为多攒吧两个，万一哪天，身上还能带两个。空着两手咋见家人呢？”

孙爱伦点头：“除了两千年大赦，这几年就没有一点风声。”

“估计够呛了。就是这大赦害的，我远房的表兄，黑了才三年，正好赶上。我经不起鼓动，想的那个好呀！先黑着，大赦拿身份，再家庭团聚，咱们也海外华侨了。步子想得也算严丝合缝，下飞机就把护照撕了。哎，真是瞎弄腾。我现在是不盼了。没指望。”

孙爱伦：“想回，没护照也回不去呀？”

“想回容易，到移民局一自首，直接发配回中国，都不带考虑的。留下来可真不容易。黑人黑人，见不得光。一天就是个躲，就是个跑。不能说，不能病。车在路上不能坏。警察一露头，心就乱颤。不能一个地方呆时间长了，跟人也不敢往深了处。”常师傅脸上浮起一丝哭笑。

孙爱伦：“不容易。”

常师傅：“岂止不容易。我要是没这点爱好哄自个高兴，估计早就郁闷症了。黑人就根本不算人。”

常师傅站起身来，看着漂子一沉，有鱼咬钩了。

林老板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和柜台里的小孟笑了笑，转身走进厨房。在放置杂货的小仓库前停下。孙爱伦正在里面整理着货物。

“爱伦，这周能完了吗？”

“抓抓紧，应该差不多。”

老板点点头向在分割羊脊的常师傅挥挥手从后门走了出去。

常师傅面憋得通红，李太太的手指都快戳到他的脸上了：“我的话，就没人听了啊！布置的工作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往脑子里去。几点走的？我这是第二遍了？都不知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