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不同我一起见见他吗?毕竟是外男,有世子在稳便一些。”瑰月缓过神,顾虑道。
“我明早要去河阳一趟,大约要在那边耽误几日了。你是萧家宗妇,正经会客,谁敢说三道四!”
“哦?”瑰月皱眉,担心地问:“这样突然,可是河阳那边有什么事情?”
萧世子急忙宽慰她:“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位隔房舅公去世了,祖母命我前去吊唁。”
“哦!”瑰月点头:“既如此,你放心去吧,这位陶老板就由我去会会。”
萧世子又托了妻子俏脸,在红唇上轻啄一口,心满意足地调笑:“嗯,世子夫人英明,定能处理好的。”自然是惹得佳人一记白眼才罢。
两宜院花厅
瑰月借着喝茶的空档,不动声色地打量来人。
这就是位中年美大叔!
萧昊明说得没错,任谁见了陶过,肯定以为这是位饱读诗书的文士,绝对想不到,他是位锱铢必较的商人!
放下茶盏,瑰月先开了口:“还未亲自向陶公道谢,我与世子大婚,陶公厚礼相赠,瑰月今日才亲自相谢,实属失礼了。”
陶过闻听此言,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盏,起身作礼,谦逊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世子与世子夫人佳偶天成,实属喜事,我忝为九家之人,略表心意而已,世子夫人不必太过上心!”
宽袍大袖,温文尔雅;行礼答话时,举手投足间,有种行云流水般的洒脱,这样的陶过,令人赏心悦目。
“请坐!”瑰月又请陶过坐下,才含笑道:“您自称九家之人,恕我冒昧,不知您隶属哪家?”
陶过坐在那里,一派从容,不卑不亢。
“陶某乃商家之主!”
给了这个答案,陶过就定定望着李瑰月的反应。
商家?瑰月颇为意外。
尊者立九家,里头确乎有商家,然而这个商家却极为神秘,很少参与九家集会。当今之世,商家到底存不存在,大家都说不准了,因为就没有人见过商家的公开活动。
沈家的生意做遍大江南北,瑰月曾疑心沈万财就是商家的家主,后来试探过沈蓉,得到肯定不是的答案。
今日一个潇洒翩翩的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冷不丁冒出来,说他是商家家主,怎么不令人意外呢!
“咳咳”
陶过轻咳了两声,拉回了瑰月的思绪。瑰月冲陶过抱歉地笑笑。
“陶公,商家行事向来低调,这次大张旗鼓地求见,莫非遇到了难处?”
既然人家坦诚相告,瑰月也不兜圈子了,毕竟她同九家有这份渊源,少不得要关照人家一二。
“的确如此,我商家不是低调,而是世道艰难,商家积攒点财富极为不易,天下人熙熙攘攘不就是为了逐利么,为免树大招风,我们都是隐姓埋名、化整为零地行事,故此很多人不知有个商家。”
瑰月也盯着陶过,问道:“我一直很疑惑,商家是生意做得最大的商人吗,还是……”
陶过挺起胸膛,豪迈地说:“当年尊者的意思是,天下间,除了农人,便是商人最多,靠易物谋利而生,地位低下,生存不易,遂成立商家,以解决商人纷争,维护商人利益为目的的组织。某不才,奔走南北,就是为了天下商人能贸易通顺,利益相当。”
这样的商人,心性境界竟与沈家人完全不同!
“噢,请问陶公,何为利益相当?难道是利益均衡的意思?”
“不不不”陶过连声否认:“这世间事哪里是能均衡的,我所做之事,说白了,就是让商人付出的尽量得到相应的回报,尽量避免因为朝廷政令、地方势力等因素伤害商人的利益而已。”
“哦!”瑰月展眉而笑:“您这样一说我就懂了,所为商家也好,艺家、匠家也罢,都应该说是一个行业的行会一样的组织,用来维护这一行业人士的福祉利益,抵御一些外来因素的干扰、迫害?”
陶公浅笑温和,点头道:“您这样理解也是不错的。但这个组织是松散的,甚至是无形的,所以不存在行会一说。只是由这个行业的众人推举或是尊者指定一人,为这个行业的人办点儿实事而已。比如我本人,其实也是做生意的,若其他商人遇上了难处,向我求助,我怎么也要帮他一把的。就像您的外祖父,出可为官,退为隐士,但天下仕人有事,他老人家定会挺身而出的。”
瑰月点头,表示了解,内心则很不以为然:原来九家竟然连个组织也算不上,这样的话,遇到困难,还哪里有什么抵御能力啊?!
像是看穿瑰月心思,陶过说:“九家有钱有兵,有粮有技艺,若真有实质,哪个君王能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