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指点路径,他们终于送走了三个姑娘,少爷却在山崖上注视着她们离去的方向,送了一程又一程。
他当时真是又好气又可怜少爷,那么喜欢,为什么不去表白,再弄回去做媳妇儿,却躲在后面偷偷摸摸地山一程水一程地相送,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二哥,我要走了!今日特来告别!”
鱼四的声音拉回了陈为选的回忆,他愣了愣,才问:“少爷不是让你在李家策应,怎么又……”
“二哥,月宫里恐发生了大变故,少爷令我回去。”
陈为选紧皱修眉,问:“是的,上次少爷行色匆匆地离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失踪了!你没有疑惑吗,‘康德之殇’和萧家自立这样的大事发生,陛下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正常吗?!”
“想过啊,我以为这是陛下的计策而已,当初不就是这样决定的吗!”
“不!”鱼四皱着眉头说:“海公公偶尔还是跟我们透露一下陛下的意思,原计划是文后陷害萧家后,陛下出面为萧家平冤,再顺理成章地除了文后姐弟。如果届时能拿出萧天佑陷害徐家军的证据,就更好了。萧家也会身败名裂。可‘康德之殇’后,大越死了那么多的子弟,陛下若是自由,绝对不会不出一言的,更莫说被萧家扣上陷害忠良的屎盆子也无动于衷。种种迹象表明,陛下出事了!”
陈为选点头:“你这样说也有道理!我离开的时候宫里还是太平的,海公公偶尔出来见见威风营的兄弟,至少那个时候,陛下是无事的。我猜,定是文家看事情有些兜不住了,来了个破釜沉舟,索性害死陛下,推五皇子上位?”
鱼四轻叹,道:“少爷突然召我回镐京,肯定是镐京局势已经不容乐观了!”
“我也想回去,渔樵耕读四大护卫,居然有两个派来江南,围着李家转,有这个必要吗!”
“怎么没有必要?”
不知什么时候,地戊,也就是喜来乐里的新头牌香雪姑娘走了进来,卸去浓妆的香雪姑娘赫然是失踪许久的听雪。
别看陈为选在旁人面前能说会道,但地戊一进来,他就神色拘谨,舌头僵硬。
“地戊……你……”
地戊只瞥了一眼陈为选,再不多关注他,只自顾自地说:“你们若是想少爷雄心壮志、意气风发,就好好保全李家,保护李小姐,相信我,若是李瑰月这个人不在了,少爷不说要死要活,从此再无生气是肯定的!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心里其实很明白。”
鱼四、陈为选都沉默了,在这一点上,少爷也许跟他的父亲一样——毕生只爱一个人。唉,多情自苦空遗恨啊!
“可是,李家丫头已经是人家的媳妇儿了,少爷还想怎么滴,抢回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在景盛郡的时候,他若是肯主动一点儿,还有萧长空什么事儿?如今李家丫头已为人妻,他难道还想强夺人妻不成?”
这就是陈为选心里最不舒服的地方,既然那么喜欢,就勇敢地抓在手里,少爷偏偏扭扭捏捏,一副四大皆空的样子。如今,看人家姑娘在婆家过得不好,他又巴巴儿赶过来帮忙,这算什么?
陈为选烦躁地挠着头皮,好像里头有只恼人的虱子。
地戊这才正眼看陈为选,幽幽地说:“有些人,不一定要得到,只要知道她安好就是一种安慰!但若这个人不在了,那——我不敢想象会怎么样,思飞台的事,回龙山的事,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陈为选点头,怅然叹息:“我其实都知道!当日,少爷要我无论如何都要设法让萧长空去长沙救人,我就知道,少爷爱惨了那丫头。为此,他不惜暴露真传国玉玺和宝藏的信息,只是为了诱萧长空去长沙,只是为了那丫头心里不那么难过!”
看看鱼四,又看看地戊,陈为选懊丧地说:“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那少爷为何不索性带走李家丫头?虽然有些不够光明磊落,到底是恣意随心了。他只这样偷偷地、默默地操碎了心,算什么!别跟我说什么,只要她好少爷就安心,这么活着,别扭死了!”
陈为选发完牢骚,就负气蹲到一边,再不说话。
鱼四无奈苦笑,冲地戊使了个眼色,又朝陈为选努了努嘴。地戊会意,走到陈为选身边,也蹲下身子。她并不看他,只望着前方,喃喃自语:“我在她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发现她的确是个善良、正直的好姑娘。她让人感到很亲切,很温暖,她甚至为了保护我,不要命地同沈令仪那个妖妇对峙。那个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也许只有她才是少爷的救赎,只有她安好,少爷才觉红尘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