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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云丹忙解释道:“我们吐蕃的规矩松散,地位不高的喇嘛也有娶妻的。”

沈嘉木也道:“实际上,汉律是禁止僧人娶亲的,开国太祖曾下诏:‘僧道不得畜养妻孥,已有家者,遣出外居止。’法令也规定:‘诸僧道辄娶妻,并嫁之者,各以奸论,加一等,僧道送五百里编管。’”

刘仲接着说:“但是开国时,中原连年征战,人口稀少,太祖也曾下令年轻僧人还俗,娶妻生子后可以再入佛门。我朝还规定:凡兴建佛寺、道观,须由朝廷赐给敕额,方才合法,剃度新的僧徒也有定额,一般须经考试,考试一年一度,严禁私相剃度。合法僧道的凭证称为度牒,要交纳一定的费用。有的寺庙香火收入不菲,有自己的土地,还可以经商,僧人们犯了罪惩处也较轻,所以很多和尚不愿放弃僧人职位,多有偷偷不还俗娶妻的。后来虽有严令,奈何法不责众。”

阿奴目瞪口呆,看来出家人所谓的修行也没法压制住对世俗的向往。

注解

!宋代和尚就有娶妻现象,屡禁不止。

第二十八节 分道扬镳

更新时间2010…3…26 13:19:14  字数:2928

云丹将吐蕃的概况略略说了一遍,因为刘仲在,他这回没有藏私,阿奴才明白很多事情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吐蕃末代赞普人称‘牛魔王’的郎达玛大肆灭佛,被佛教僧侣拉隆贝吉多杰刺死后,吐蕃就陷入分裂动乱,“邦金洛”(意为‘编氓反上’,指吐蕃王朝末年奴隶,农民大起义)之后,各个割据政权如雨后春笋般林立,吐蕃更是成为一盘散沙。除了吐蕃王室后裔拉萨王,普兰王,古格王,拉达克王,亚泽王,雅隆觉阿王,宗喀王,嘎郎王等各个王系,还有数不清的各路头人分别割据一地,各自为政。他们康巴地区就有像海子一样多的头人,而康巴的海子呢,据说像星星一样多。

他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宗教方面也是一样的教派林立。各地政权稳定后,被郎达玛打击的佛教重新又开始兴盛,发展出了很多教派,兴建的寺庙就有几百座,寺主常常就是当地的领主。拉萨一带形成了鲁梅、巴、热、章四部,逐渐往周围地区扩散开来。各地寺院在政治、经济利益上的矛盾和教义修持上的差别,加上特殊强烈的宗派观念,矛盾的进一步发展,就是全面对抗,以至发生军事冲突。鲁梅、巴、热、章四部之间就多次有过战争。先是鲁梅部与巴、热两部在桑耶交战,桑耶寺被焚毁,后经惹译师多吉扎修复。十几年前,四部又在拉萨、雅隆、彭波等地混战,大昭、小昭、昌珠等寺部分遭到破毁。。这样的争斗在其它地区寺院间也屡有发生,冲突规模有大有小。诸大教派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逐步形成的。现在就有噶当派(老黄教,区别于后来宗喀巴的黄教),宁玛派(红教),萨迦派(花教),噶举派(白教),噶举派现在又分为香巴噶举,塔布噶举,噶玛噶举,竹巴噶举,蔡巴噶举等等各种教派,还有砵教(黑教)。

沈嘉木,刘仲他们一致认为,吐蕃此时的状况跟中原春秋战国时期差不多。

长长的吐蕃历史讲完,已经夜深了,外面狂欢的人群还在跳舞歌唱,这样的盛会持续了几天,人们才慢慢散去。

阿奴见过了罗桑的师兄弟们,还有他们的家人。

宁玛派的历史云丹也讲给他们听了,一大串绕舌的人名听的阿奴云里雾里,不过几个她想知道的重点是明白了。朗达玛灭佛后,苯教盛行,佛教不能公开存在,很长时间无寺庙、无僧团,只有一批在家俗人咒师维护法统,有的则采取在家庭中父子相传的方式进行传法,密宗法脉因而能够保留下来。该派一开始较为分散,无固定寺院及严格的僧伽组织。创始人素·释迦炯乃得到许多秘密传下的密经传承,他将这些密经加以整理,组织成为体系,建邬巴隆寺,招聚门徒,公开传播。现在有素氏,绒宋,若氏等等传承系统。创始人素·释迦炯乃就有妻儿,传承他的衣钵的是他的儿子,后来的传人一样是他们家族的后代,罗桑就是这一代素氏掌教的弟子,这一派不禁婚娶,俗家居士很多。虽然发展到现在他们有了寺院,拥有了完整教法仪轨和寺院组织,不过寺院还是比较少。

阿奴明白过来,摆正态度,那天见那些喇嘛师伯师叔时没有腹诽,彬彬有礼,人见人夸,夸得罗桑和奶奶白珍心花怒放。

罗桑问女儿愿不愿意去洛隆宗,阿奴一口答应。让本来还想谆谆诱导的罗桑省略了很多口水,惊诧之余,罗桑和白珍两人欣喜不已。

阿错和古戈反对无效。阿错后来想这样也好,阿奴这次出来,死了两个表哥,失踪了三个,特别阿岩身份贵重,她回去还真不好交代,不如跟罗桑先去洛隆宗,明年他成年了就可以出来看她。

临分手时,阿奴交代了一大堆事情,给哥哥弟弟和大长老的礼物(罗桑酸了一把,他没有份),还有给拉妲和阿吉拉的,一份份不要弄错;路上要小心,特别是经过博窝嘎郎王的领地,嘎郎王人不错,但是手下人喜欢抢劫,沿路都是土匪。说到这里,阿奴又把之前收到的珠宝礼物分给阿错,万一碰上那批人,可以当过路费。阿宝跟着阿奴走,阿蕾抱着她哭了一阵,约好明年一起回乡。

两拨人走出草原后各自分道扬镳。

阿奴他们一路往西而去,这一路遍地是野羚羊野牦牛野马野兔马鸡,还有各种鸟类,草原上最多的是‘七比’(旱獭),旱獭整个就是特大号的老鼠,经常在它们的洞旁瞭望,两只手钩在胸前,像是作揖拜佛的祥子,因此吐蕃人从不伤害它们。据说要是伤害它们的话,它们还会流泪哭呢。表面上很令人同情,但实际上它们干的大多是坏事。它们把一个草原挖的千疮百孔,而且还把这些洞窟在地下全都连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地下城市。骡马有时候一脚踩下去,窝就塌了,导致骡马经常崴脚,马帮的马伤了脚不能走路,要是在没有人烟的地方,那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赶马人特恨旱獭。

夏天的高原到处是各种野菜,益西多吉知道汉人吃不惯吐蕃的食物,有时就叫人去挖野草,加上肉和糌粑炖煮,做成一种叫做‘土巴’的稀粥,很美味,沈嘉木等人能改善一下伙食。有的野菜味道不错,最美味的是有一种像竹叶的野菜,苦凉苦凉的,还有一股清甜味。

刘仲歇了几天,看见山就头疼,抱怨连天:“每天就是爬山过河,过河爬山,什么时候能走完。”

往洛隆宗去的路上是成片的山头,这些山高可摘星,所谓的路只是人马踩出的羊肠小道,如一条直立长蛇一般,非常陡峭,一路上沙石不断的滚落,每走一步都要很用力的稳住身体,以免掉落悬崖。“上山嫌腿长,下山嫌腿短”,每日里都走的战战兢兢,两腿发抖。刘仲探头看见山谷里星星点点的白色,好一会才醒悟过来那是骨头,也看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想起一路上看见的森森白骨,他打了个寒噤。

刘仲认为伤好了,可以自己坚持走,如此危险的路不需要再躺在担架上连累别人,众人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他终于靠自己爬上一座山顶,畅快的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千山之巅,周围的积雪簌簌而落,多日积郁一扫而空,自得之余他准备转头跟阿奴炫耀,却看见阿奴的脸色大变,随后他耳朵里轰隆轰隆的响,什么也听不见,身上的血液都往下坠,摸一摸脸上麻木一片,已经没有了感觉,他倒下去之前,只看见蓝天上嵌着冷冷的太阳,这里连太阳都不热,晕过去的时候他想。

众人连忙将他抬下山,罗桑给他灌了几口药酒,刘仲不久苏醒过来,他感觉血又都流回身体,从此他被众人强制躺在担架上,一路到了那曲河(怒江上游)边上。

沈嘉木左脚后跟长了鸡眼,每走一步痛的钻心。罗桑将他的脚浸入佳姆俄曲河水里,河里的水都是融化下来的雪水,冰冷刺骨。过了一会,拿出来时已经是苍白一片,罗桑捏了一下,问道:“疼不疼?”

沈嘉木笑道:“不疼,已经麻木了,真舒服。”

罗桑嘿嘿两声,阿奴递过一把已经烤过消毒冷却的刀给罗桑,然后挡着他,指着远处的彩虹对沈嘉木道:“先生,那边肯定下完雨了,看看,彩虹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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