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李洪见此花瓶眼前一亮,明清时期繁盛,盛兴几大窑厂,出土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名贵之物。
眼前这只玉壶春瓶,无论是胎体、釉色还是纹饰,都是精益求精的精品,从外观辨认,岁寒三友梅竹兰娉娉婷婷傲立冬雪之中,从保存完整度入手,几乎没有任何破损,除却底部有少许的破裂以外,毫无瑕疵。
李洪点头,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喜爱,语气平平淡淡,波澜不惊的样子,他道,“好是好,不过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品?”
“李老板,我们也算是合作过七八次了,我们兄弟两的诚信你还得怀疑吗?”一名男子单手执杯笑意盎然的说着。
顾一晨徘徊在店内,刚开始没有过多的注意三人,毕竟店老板谈事,她一个外人也不便插话,只是越看越觉得那只所谓的珍品玉壶春瓶有些怪异,自己却是说不出哪里怪?
李洪低头浅笑,单翘起一腿,“这些年你们也给我拿来了不少好货,让我有赚有赔,商人嘛,首先都得保证了自己的利益才敢出手。”
“李老板难道还怀疑这只瓷器的价值?”另一名男子将瓷器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的介绍着,“这可是元成祖时期出土的,至今留存于世的屈指可数,我们兄弟两如若不是急着用钱,也不会贸贸然变卖,只需要再等个几年,这东西必然连翻数倍,到时候可不就是六位数的价值了。”
李洪犹豫的捏了捏下巴,他道,“我得先让专家看看之后才定价。”
“行,李老板是痛快人,我们兄弟也是痛快人,你联系专家吧。”兄弟俩各自点燃一根烟,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随后又恢复了那份淡然处之的模样。
李洪拿出手机,连叫了三个专家到场,随后才注意到店里来了客人,急忙周旋过去,“是看上什么了吗?”
顾一晨回头,指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只钧窑瓷器,道,“我挺喜欢这个的。”
“原来是小姑娘,你可是好久没有来我店里了。”李洪看了一眼她刚刚所指的东西,却是摇了摇头,“这东西我不卖。”
顾一晨不明,“为什么?”
“姑娘可以买店里的任何东西,唯独这个不行。”
顾一晨这下子更糊涂了,“李老板可真是会开玩笑,你既然摆出来了,为什么却不卖?”
“因为它是假的。”李洪轻叹一口气,“当年因为这件钧瓷,我几乎倾家荡产,所以我把它挂在店内最醒目的位置,时刻提醒我,勿忘曾经。”
顾一晨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盯着这只所谓的假货钧瓷。
钧瓷是钧窑的代表物,其独特之处是使用窑变色釉,烧出的釉色青中带红。
钧窑使用的是一种乳浊釉,釉的呈色剂主要是铜元素,铜红釉对温度和烧成时窑内的气氛十分敏感,稍一偏离就得不到正常红色。
所以钧窑故有“八窑一色,出窑万彩”的说法。
这也便是钧窑钧瓷的珍贵之处。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望着钧瓷上面的‘蚯蚓走泥’,由于釉层在干燥时或烧成初期发生干裂,后在高温阶段釉料流动填补空隙,形成了如同‘蚯蚓走泥’般纹痕。
这种缺陷美后期则成为了钧窑器物最主要的鉴赏依据。
眼前这只钧瓷,上面细腻的蚯蚓走泥完美到连她都产生了真品错觉,更何况并不懂鉴赏功底的普通商贩。
李洪甚有一种往事不可再提的无奈感,“当时我年轻气盛就想着大干一番事业,没有想到刚涉世便被现实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既然是假的,你为什么还要放出来?不怕被人误会你卖假货吗?”顾一晨问。
“姑娘觉得它像假货吗?”
顾一晨踟躇片刻,摇了摇头,“我第一感觉是真品。”
“所以说造假之人背后绝非一般人,我不过只是想提醒自己,凡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我不会卖了它,也不会碎了它,就让它挂在我的头顶上,醍醐灌顶。”
顾一晨双手放在口袋里,不知不觉拳头紧握。
她想起了自己手把手传授本事的那个男人,他果真深得自己真传啊。
“相尹,你来看看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顾一晨闭上双眼,用力的喘了两口气,可能是自己阻碍了他们的赚钱路,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
“你这是怎么了?”阎晟霖注意到小丫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胳膊。
顾一晨清醒过来,看向旁边打算离开的店老板,再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看出它是假货的?”
“造假之人太高明,不过我遇到了一位更高明的行家,小姑娘既然这么懂得这一行,肯定也听过她的名字,她叫林相尹,我们这一行都喜欢叫她林大师,独具慧眼,只可惜天妒红颜。”
顾一晨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对这个男人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是第一眼见到这件瓷器时,很是眼熟,却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关系。
“林大师说文物这种东西除了表面那些可看见的证据证明以外,还有一样必不可少,那便是残留在器物缝隙里的土壤颗粒。
一件东西在土里埋得久了,会和周围的土壤产生重重化学变化,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埋设手段、不同的材质,变化都有不同,只要检验颗粒成分,大致都能辨认出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