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嗤笑了声,站了起来。
牢房里关的人都是杂七杂八的,本家的很少,各房自己的人也不多,但是以前我在外头就霸道嚣张惯了,他们可能还真的落下了点阴影,我这一站起来,他们居然直直腾了条道儿给我。
我看着我和贾冲前面没定点儿阻隔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定然是狰狞,“我看你是想饿死之前就不要命了……”
然后踩着步子一步步就往他那边走。
其实我也没想怎么他,充其量就是吓吓他,不过,我打心底里觉得男人像他这样没点骨气,这才是贾家败落的真正原因!
它贾家能出个姓贾的世民,能出个姓贾的啥邦,就不会只会全族人都只懂围着贾南风阿谀奉承,从来不做一丝有用的事儿,风花雪月,酒色财气,哪样不沾!
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刚才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便全没了,贾冲把头埋在膝盖里,捂着双头开始抽泣。
“我……我也是说事实啊……你、你要打就打……反、反正……我被你打也不知道多少回了!也……也不差这一次了!”
我看着他抖成那样子,心里是气得不行,但是要我真的抽他一身,还真是做不出来。
正当我死死盯着他,不知拿他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听见对面外头传来叫声,好像,是叫……卿儿?
这声音……
我眼睛一亮,也不管贾冲了,直接往那木柱子边儿上挤,把脸凑了出去,张嘴就喊:“爹——!是不是你——?!爹——!!我是亦卿!”
果然,那边一下就有反应了,虽然距离远,但是还听得算清楚。
“卿儿——!真的是你?!”
“是啊!是我——!爹!你没事吧?!在这牢里,你的腿疾有没有犯?!疼不疼?!啊?!”
那边一下没了声息,我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贾常玉那性子,定然在那头哭得不成样子了,但是一想到他那天一开始冷就得发作的腿疾,我心里就难受,憋不住就要问他。即使没法儿帮他解痛,但是还是得让他晓得自家女儿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哪个父亲愿意把自己女儿送到远隔天涯那般远呢,若不是我回来就得一起死,他就算死,也肯定要看我多一眼的。他性子向来就弱,除了做生意精乖,其他时候怕苦怕累怕痛,没一样是不怕的,这次在牢里过着这种日子,真真是难为他了。
以前在家里金贵地养着,秋风起的时候,都已经抱着腿整夜在床上翻,嚷嚷着没法睡觉,现在这冷硬的地下,他得难受成什么样子,我真的不敢想象。
之前在外头担心他,也怕他受苦,真的进了这连光也没几丝能洒进来的牢里头,我才真的能切身处地感受到他的难。
死忍着眼泪,我装着哈哈大笑:“哈哈——!爹!你别在那边儿偷偷哭鼻子啊!那么大的人了,现在这牢里那么多人,被人家看到可羞人啦!我知道你气愤我跑得那么远远的都被人逮回来了,但是我告诉你啊……我不是被人逮回来的啊——!我贾亦卿是自己跑回来的!要死!就和你一起死!绝对不丢下自己的父亲苟且偷生……”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忍不住一边笑这一边流眼泪,身边的贾福也一直用袖子擦眼角。只是旁边的其他人则用一副看疯子的眼神看我,我眼泪鼻涕全挂脸上,对他们呲牙咧嘴地低吼了声,便全都把头转开了。
我不需要他们全部人都理解,让该知道的人知道,能明白的人明白,就行了。
过了好一阵,贾常玉那边才又出声了:“卿儿啊——!爹不疼!爹的脚早好啦——!不过啊——卿儿——爹很想笑你啊!我贾常玉怎么就生了个那么傻……又那么好的女儿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啊……”
听着贾常玉笑得声音都沙掉了,我泪珠子一颗颗就往下掉,扯着嗓子也不顾破音了没就大喊:“是啊——!我可是你贾常玉的女儿!当然是又傻又好的啦——!这都是像足了你嘛——!”
就这样嚷嚷着,全牢的人本来都安安静静的,就我两父女在扯着嗓子嘶吼,闹了半天,嗓子也喊哑了,最后还是贾常玉嚷了声卿儿啊,爹嗓子要冒烟了,先休息一下啊!
这才给停了。
终于和贾常玉说上话,虽然是用吼得,但是我的整颗心还是放了下来。看着福叔,我就开始傻笑,“看来进来也不错啊……”
福叔摇摇头,笑叹道:“小姐您啊……”
这时候,听见了一些声响,有人说,送中饭来了了。
听见开锁的声音,我一抬头,就看见今早上那牢头的脸,对着我笑得可真是狰狞丑恶啊。
我咧嘴也还了他一个更狰狞的笑,谁怕谁啊。
别人的饭都是一个大桶子装着,然后每人发一个兜儿,分着一人两勺,饭菜当然是很差的了,只是还算干净。
别人都分到兜子了,我却没有,盯着那牢头手里端着的那个兜,我知道接下来来好戏了,得,姐姐陪你玩。
看着我们两对峙,福叔紧张得开口了,“这位爷,我们家小姐打小娇惯惯了,刚才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她小娃娃的过,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那牢头横了福叔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口大气,“小娃娃?什么都不懂?啊哈,这真是好笑啊……不过,没关系……不懂,就我来教!教到她懂……为止!来人!把她的手绑起来!”
反抗是没有用的,我冷笑着由那两个狱卒把我的手捆得紧紧的,刚绑好,那个装了碗稀拉拉的粥的陶兜子就扔到了我面前。
“你给我舔着吃!你不先吃完,别人就都不许吃!”
要我帮着手,弯腰像只狗一样舔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