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警局去找靳卫东。
靳卫东果然一出大门就开始找媒体,他原来也是个有文化,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中年人,可此时他头发蓬乱,神情萎靡,眼袋肿了起来,脸上还有镜片的划伤。
他约来媒体,给他拍照,声泪俱下的控诉警察是怎么暴力执法的,又是怎么欺负他一个“老人”。
其中一个记了两段,倾身上前问他:“还有别的吗?这些都已经不是热点了。”
特别是那个姓项的警官,他们挖出来的料是他父亲就是警察,还是因公殉职的,他在警校这么多年都成绩优秀,参加工作之后也基本没有黑点。
除在今年的那个处分,可这个前一段时间也有报道,当时把破了杀警察案件的项云黩塑造成了英雄,大家都还有记忆,这时候反口太打脸了。
他们还想去金谷御墅采访韩警官的女儿,被那个小女孩恶狠狠的赶了出来,保安队长一开始对他们还算客气,听说他们是来挖项云黩的料,娃娃脸气得通通红,把他们全赶到小区外。
靳卫东茫然坐着,他没想到这些东西这么快就不够用了。
记者催问他:“要是持续写这些,也行,就是热度会降低。”
靳卫东思索了一会,终于说道。
“我儿子小时候就没了妈妈,我工作很忙,平时不太能照顾到他,这么多年,他继母对他也不上心,一出事就要跟我离婚。”
最后一张牌,他打了出去。
继母,年幼的孩子。
媒体就像是闻见血腥的恶狼一样扑了上来,靳卫东花钱请的那些写手继续撰文,把靳阳塑造成了一个从小生活在冷暴力中的孩子。
阿娇站在落地玻璃外,她看见靳卫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嘴里一团一团的黑雾喷出,绕在他的脖子上,渐渐凝聚起来。
阿娇歪歪头,难道他不知道他自己说的话带着多大的恶念吗?
虽然不用她出手,这恶念最后也会反噬他。
但阿娇还要是为自己的男朋友讨回公道,她伸手一挥施了个小小法术,光圈钻进靳卫东的耳朵里,他无意识的动了动头。
从今天起只要他阖上眼睛睡觉,梦中就会听见鬼哭声,那一家三口的虚影,会伸出手来让他,把他拽进地狱,让他偿命。
阿娇畅想了一下,对自己施的这个小法术感到满意,一转身蹦哒着走了。
靳阳被提审,这回审他的是宫律。
“这个汽车,是我偷的。”
靳阳面对摆出来的证据,冷酷的说道。
项云黩在双面镜外看着他,他身上那团影子明明已经被捉住了,可才短短几天,他的肩上又蹲着一只鬼影。
已经长出了细长的手脚,就像靳阳的脖子上蹲了一只小猴子。
靳阳已经知道对着警察摆那种脸是没用的,他终于揭掉了面具,每一次展示出了他的真面目:“我喜欢偷东西。”
“我没有妈妈,继母对我也很坏,我羡慕所有幸福的家庭,所以才偷了那家的东西。”
他和他的爸爸一样,开始把错误都归结在江颂怡的身上,这是一个现成的,大众可以理解接受,甚至充满了恶毒想像的身份——“继母”。
“我希望能回到我四岁的时候,妈妈还没有离开我的时候。”
靳阳说着回忆起来,“他过生日的时候还来给我送了一块蛋糕。”
宫律马上反应过来,这说的是王衡衡。
“他跟他妈妈一起来的,他邀请我跟他玩一会儿,我就拿走了他的小汽车。”
靳阳编造故事,这是他擅长的。
宫律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要把他熬垮。
站起来离开审讯室,晾着他,在双面镜外观察他。
靳阳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他安然坐着,垂着头,几乎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