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心中关于战争的痛苦回忆本来就在闷燃,玛乌拉话音刚落,就点燃了这股怒火。
他们互相推搡、大声叫嚷,所有人都想要站起来。
有人破口大骂。
“诺克萨斯的杂碎!我的儿子就是被你们杀的!”
一只霉的蛋果飞来打在玛乌拉的脖子上。
酸败的汁液和果肉顺着她的后领口流进衣服里。一股腐臭涌来,但玛乌拉不愿让这死亡的味道带她回到那个遥远的时刻。
她闭上双眼,长吁了一口气。
人群爆了。
玛乌拉知道自己的回答欠考虑,让人们觉得她对死者毫无同情怜悯。
“拜托了。”
她悄悄对自己说,不知道是想求他们停下,还是想鼓励他们将难以压抑的愤怒彻底释放出来。
似乎是在回答她的请求,更多晚季的蛋果在石头地面上炸开了花。还有一只砸在玛乌拉的膝后。她踉跄了一下,由于被束缚着双手,险些失去平衡。
推事高高站起,身影笼罩着座位上的人群和玛乌拉。她将球栗用力敲向底座,推事长袍瞬间像火苗一样腾起。人们身下的木质长凳应着推事的意志扭曲、变形、出呻吟。
“均衡由我重现!”
受到呵斥的村民们安静了下来。
“是的,玛乌拉,本庭记得那个时候,”推事用更委婉的方式继续说道。“许多艾欧尼亚人……和诺克萨斯人……都殒命了。你呢?”
这个问题也让玛乌拉自己苦苦求索。
为什么只有她活了下来?
她无法找到满意的答案。
“我好像幸免了。”她静静地说。
“的确。”推事冷冷地微笑。
玛乌拉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无法平复人们丧失亲人的痛苦。她欠所有人一个真相,但她却拿不出真相。她对那段时间的记忆是破碎的。
此刻她只能低下头。
“我不记得了,”玛乌拉说。
推事并没有停止质询。
玛乌拉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让大厅中喷出更多怒不可遏的声音,一次次打断审判。
“你来到这片土地多久了?”
“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