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已经昏沉下来,透过半扇未拉严的纱帘,她眯着眼望向外面,黑色的天幕上缀着几颗零散的星子,或许是有云,也或许是角度问题,许雾的视野里没有月亮。
黑色上只有细碎的闪烁光芒。
周遭一切都是安静的,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候,大院里静谧,偶尔有一两声家养鸟雀的叫声,隔着几层楼,不知谁家孩子练钢琴,有断断续续的琴声传来,稚嫩却坚定。
就这么呆愣了几秒,许雾才从困顿睡意中找回神智,抬眼去看床头柜上的小闹钟,眯眼一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她撑起身子,下意识去开台灯,脑子里还在想池煜怎么还没来,摁了几下开关,才发现台灯没亮。
“咦?停电了?”
下床趿上拖鞋,从包里翻出小手机和常备的手电,许雾缓缓摸索着朝外走。
外间一样昏暗,她透过窗户看到对面楼层明亮的室内,有些疑惑,走到客厅书柜旁,她记得电闸就在书柜的后面。
正打着手电准备拨动开关试试,玄关处的大门忽地被人敲响,砰砰砰,连着敲了三下。
“302有人吗?有人在吗?”
她走过去,顺着猫眼看到昨天刚见过的对门阿姨,放下心来,但还是隔着大门,扬声道,“阿姨我在呢!”
“在就好,咱们楼电线好像烧断了,估计今晚好不了,你要蜡烛不哇?”又想到小姑娘一个人害怕,不敢开门,“算啦算啦,阿姨给你拿点放门口了,你等会记得自己拿啊!”
小姑娘勾着唇扬声道,“好的,谢谢阿姨,我明天给您钱。”
“不要不要,要啥钱呀这孩子。”
听着对门开了又关,许雾才打开大门,拾起门口地毯上的三根崭新蜡烛和一盒火柴,回到房内。
池煜应该不来了吧,这么晚了,还停电了。
她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池煜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停电了,可以先不来了。
没有电,热水器也启动不了,她今晚在家里大概率是洗不了澡,可今天在外面待着又跑了步,出了不少汗,睡醒过后,身上的不适才明显起来。
最终许雾还是装好了换洗衣物,收拾了洗漱用品放在小篮子里,准备去一条街以外的公共澡堂洗澡。
在榆肃这种北方老城,公共澡堂这种设施寻常且随处可见,但许雾对这个还是有些不适应,只跟着王婧去过一次,再就没有去过,可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就只能如此。
她一手拎着小篮子和小包,一手握着手电,装好钥匙和小手机,就出门了。
临走前她还看了眼手机,收信箱没有新的短信,稍稍疑惑,但也没有多想。
深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整个家属院里只有他们这栋楼停电,走过几栋灯火通明的楼,穿过一个小广场,她便看见不远处的老槐树和大门。
步子隐隐加快。
……
正值黄金档播出的时间,街边大排档的老电视里放着最近大火的电视剧,周围坐了一圈儿人,大家手里捧着炒面,坐在小木凳上边看边聊,热火朝天的,不时有新的食客过来,被老板娘招呼进店。
她洗完澡,在澡堂门口还了衣柜的号码牌,提着东西走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没走几步,口袋里的手机却在下一秒震动起来,掏出一看,她停下步子。
是池煜的电话。
她接起,缓缓道了声,“喂?”
对面半响都未说话,许雾皱皱眉,开始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打错了,却在下一瞬,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和听筒里的话语同时传来。
“回头,我来了。”
许雾应声扭头,看见站在自己两步之外的池煜。
黑色上衣多了几道灰印,裤角也被不知名的水渍沾湿,最主要的是,他那挺直的鼻梁骨上,多了两道血痕,嘴角亦是红了一块儿。
她发梢还有未干的水珠,打湿肩头单薄的布料,印处纤细的锁骨痕迹,她只安静地望着他,沉默了几秒。
池煜见她盯着自己,才有些尴尬地想起自己脸上的伤,抬手想遮时,却被她探手拦住。
“挡也没用,先回家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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