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下意识地剥着手里的花生仁儿,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嘿嘿,小二哥,我再问问你啊……”
趁着小二过来给她的茶杯里添水的空当,琪琪又笑嘻嘻地拉住了她。
“嗯,我跟你打听打听,你可知道有位苏大人,他的府邸在什么地方?”
琪琪口中的这位“苏大人”,正是那天晚上在“流连忘返”护下了夜明傲,临走时又给了她一块翡翠玉佩的那个神秘男子。
虽然当时那个姓苏的口口声声称夜明傲为“我家公子”,当时琪琪也一直以为他是夜明傲的随从,可是现在细想一想,既然那夜明傲真的是“皇弟弟”的身份,想来敢在小王爷的后脖颈上给了他一下子的家伙也一定不会是普通人啊!
于是,琪琪便信口胡驺,下意识地将他称为了“苏大人”。
可是听了琪琪的话,小二将手中的铜制大茶壶往桌子上一放,而后一边取下一直搭在手臂上的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桌面,一边对她说道:“苏大人?咱们这临邺城里面,姓苏的大人可是多了去了啊!光是叫的上名儿来的,在朝廷里担任要职的‘苏大人’就有十好几位呢,就更别说剩下的那些在衙门里头当差的‘苏大人’啊,还有住在东城豪宅里头,世袭了祖上爵位的,那些家族虽然只是承了个名头,如今并未在朝廷里任职,可是像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见了人家也是要称呼一声‘大人’的不是?所以姑娘只说出‘苏大人’这三个字来,饶是谁也回答不出他家住在哪条街哪条巷啊……”
店小二好似连珠炮一般地说完,便拎着茶壶给别的客人添水去了,琪琪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心中不由得有些郁闷起来。
看来,这古时候的人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实在啊!那天晚上在“流连忘返”,那厮递给她这块玉佩的时候,装作一副仗义豪气的模样,还什么“以后若是在临邺遇到了难处,凭此玉佩在下必定会鼎力相助”,果然全他妈都是屁话!连个地址也没有留下,这叫她到底上哪儿去找他?!
付了茶钱,琪琪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西城的集市上溜达着。不知不觉地,她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里。
哎呀,自己一路上只顾着闷头想事情,却也没注意这到底是走到了什么地方来了啊!还是赶紧往回走吧,只怕再这么走下去自己非得迷路不可。
就在琪琪调头准备往回走时,她却听到从另一边的街上传来了“驾,驾!”的吆喝声,伴随着的,还有马儿不时的嘶鸣。
琪琪随即朝着西边的路口拐了过去,探头一看,只见一个年逾六旬的车夫正两只手用力地扽着马匹的缰绳,嘴里不停地大声吆喝着。而那匹枣红色的大马拉着一辆带篷的马车,马车的一只轮子好像卡在了地上的砖缝里,无论枣红马怎么用力,车子却就是纹丝不动。
这时,车篷的门帘掀开,一个瘦瘦小小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很是焦急地对车夫抱怨着,而车夫只得一边赔着不是,一边举起马鞭,朝着枣红马的屁股上打去。
见状,琪琪忙跑了过去,冲着那车夫说了一句:“我来帮你!”
而后她掳起袖子,来到那被砖缝卡住的车轮旁,双手扳住车轴,用力向上一搬。只听得枣红马喘着粗气,发出一声嘶鸣,马蹄再次用力向前迈出,被卡住的马车终于从砖缝里走了出来!
“哎呀,真是谢谢你了啊姑娘!”赶车的车夫将马车停住,忙回过身来冲着琪琪作揖道谢。
“哦哟,小姑娘,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竟然有如此神力,真是不得了哇!”一旁,那瘦小的中年男子也忙向琪琪竖起了大拇指道。
“两位不必客气,小意思啊!”
琪琪一边笑着摆了摆手,一边将衣服重新整理好,而后她对那中年男子继续问道:“我听大叔你的口音不像是临邺人,你也是来皇都玩儿的吗?”
“哦哟,我哪里还有心情玩啊!不瞒姑娘,我原本是湘州城的一个厨师,奉召赶往御膳厨房当差。只是从我们南方到这北方,一路上路途遥远颠簸,我那徒弟在半路上就病倒了,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来到了临邺,刚刚若不是遇到了姑娘相助,我和我这位老家奴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啊……”
“嗳?原来你是御膳房新上任的厨师?”
听闻中年男子的话语,琪琪不由得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而后,她忙拉住他的袖子,一脸悲催地说道:“不瞒大叔你说,我也是从乡下大老远儿地跑来这临邺城,原本是想要进皇宫当个宫女,也好有口饭吃。可是来了这里我才知道,敢情要当宫女还得有人引荐,我一个外乡女子,在这里无依无靠,来时家里人卖了猪羊才给我做了套像样的新衣服,如今没有门道,入不得宫去,我正愁着回去没法子跟家人交代呢啊……如今我和大叔在这里遇到,也算是有缘,我求大叔带我进宫去,好歹给我口饭吃就行,小女子我一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这……”
中年男子眼见着琪琪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先是同老家奴对视了一番,而后他对琪琪说道:“不瞒姑娘,我也是初来乍到,皇宫里也没什么门路……如今姑娘先出手相助于我,按理,我也该谢谢姑娘。只不过,在下能力实在有限,顶多也就是把你带进御膳厨房,可至于今后的路……”
“大叔放心,我要求不高,只要进宫能有口饭吃,我便对大叔你感激不尽了啊!”
那中年男子也是个实在人,眼见着琪琪一脸憨直无害的表情,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带着她一起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