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日的雪来得又早又急,大雪连着下了几日,整座皇城都被白色所覆盖,听闻归京的途中也多是被大雪封山。
秦欢及笄那日本是也有雨雪,可没想到清早迎来了日出,瞧着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天光渐亮,太子府早早便忙碌开了,处处透着喜气,就连往来的下人们脸上也多是带着笑。
秦欢昨夜做了个美梦,醒来时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被吴嬷嬷扶着去沐浴梳洗后,再坐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才恍然梦醒。
今日是她的及笄礼。
秦欢先是想笑,而后笑容又飞快地耷拉了下来。
也是离沈鹤之自上次传来消息说启程时,过去的第七日。
这七日她无时无刻不在欢喜和等待中度过,半年未见了,她有好多话想与他说,有好多惊喜想要给他看,可连日大雪官道难行,他根本就赶不回来。
她蹙眉,镜中的美人也蹙眉,她耷拉着唇角,镜中的美人更是失落低沉。
“舅舅可有消息?”
即便每日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但秦欢还是忍不住的要问,即便知道沈鹤之不是故意不回来,可还是止不住的期待与难过。
果然就听吴嬷嬷柔声安抚她:“同福已经出京去迎了,应是这几日就快到了,您也别担心,大礼之上的事宜都有小侯爷布置,即便殿下没能赶回来,也绝不会有半点差池的。”
及笄礼热闹与否,顺利与否,根本就不是她最在乎的,她在乎的从始至终都是沈鹤之能不能出现。若是他不在,她就算及笄了又有何意义呢。
秦欢失落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吴嬷嬷瞧出她的难过,大约也能猜到一些她的心情。她无父无母被殿下养大,这样的日子定是希望最重要的人能在场的。但这天意弄人,赶不到也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让兰香她们想办法逗她开心。
还好很快周燕珊便来了,她今日要给秦欢做赞者,也特意的打扮了一番,一进屋就到了梳妆台前,左右的打量着秦欢。
“这就是太子二叔特意让江南绣娘所制的冠服吧,可真好看,光是这绣花和锦缎便是京中独一份。秦小欢,你穿上这个可比天仙还要美,到时所有人都得盯着你看,我可嫉妒死了。听说那簪子也是二叔派人请能工巧匠特意打的,就在我家三叔那,我可得好好瞧瞧,到底是何等绝美的发簪。”
在这之前,秦欢也有过幻想,她的及笄礼到底是如何的,会有人为她礼赞为她插簪,可如今她却觉得都不重要了,他就算为她准备最华贵的冠服,最精美的发簪,最热闹的及笄礼,又如何。
他从来都不问她想要什么,只是一味的塞给她,却不知道,她要的只是他在身边。
秦欢很想关上门谁都不理,好好的在床上哭一天,但沈鹤之已经花了心力做了这么多,她就不可能真的将它搞砸。
她勉强的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就被周燕珊用掌心擒住捏了捏,“开心点,有我在呢。”
秦欢被她捏的没了脾气,脸色终于慢慢的好看了些。等快到吉时,祠堂之内早已是宾客盈门,嘉南县主也已经到了,众人都在等她出现。
“小主子,时辰马上到了,咱们该去祠堂了。”吴嬷嬷看了无数次时辰,忍不住的一催再催。
秦欢最后一次看向院门的方向,确定那个人真的不会出现了,才失望的起身,慢吞吞的跟着往后院祠堂走去。
及笄礼的所有事宜都交给了周淮,此刻他与周燕珊的母亲二人,在堂中招待宾客,一见秦欢出现,顿时亮了眼,“可算是来了。”
他的嗓门不低,此言一出,堂内所有人都朝着她看去。
为了插簪,秦欢一头乌黑的长发盘起梳了双鬟髻,不着任何发饰,身上穿着朱红色的华贵冠服,一步步朝前走来,目光所及皆是惊艳。
之前她喜欢学沈鹤之的穿着习惯,衣服穿戴多是素雅的颜色,看着就像白玉兰一般清雅脱俗,毫无攻击性。
可今日穿上这朱红色的冠服,顿时多了几分浓郁张扬的美,就似那牡丹,天姿国色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今日请来的都是沈鹤之的亲朋,自然都知道他是如何如珠如宝的将人养大,见她进门,皆是祝贺声响起,堂内一片热闹和睦的氛围。
嘉南县主是沈鹤之的姑姑,早已婚嫁,夫妻和睦,是京中出了名的德高望重之辈,也就只有沈鹤之的面子,才能请到她来做正宾插簪者。
见到秦欢出现,绕是见多了美人的嘉南县主,眼里也闪过了一抹惊艳之色,笑容满面的上前亲热的拉着她说话。
待吉时一到,乐声响起,及笄礼便正式开始。
只是没想到,大礼刚要开始,就来了不速之客。
沈元徽带着门下之人备着厚礼笑盈盈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为难的门房。
这二皇子说起来也是亲戚,又是皇子,他要进府,根本就无法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