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在他的手里空了。
不是它。
他划动那艘船,去到了一块新的水域,再次下进水里探索。
荒凉郊区的小宾馆,李宝相勾着他的肩:想什么呢?别想了。他一脸神秘,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蒲风春懒洋洋靠在床上,调动曲线修图:不去。
怎么了?李宝相坐在床边,回去再处理呗。工作哪有做完的时候?总要出去放松放松。
去哪?蒲风春合上电脑。
好地方。李宝相嘿嘿一笑,连哥介绍的。就隔壁街,近得很。他撞撞蒲风春的肩,里面有未成年,一个十七,一个十六,姐妹。就是都太瘦了点。点一个全套,只要两百。他对比,比会所那些长得是差,凑合着也还行,还是有点东西的。
蒲风春看他一眼。
李宝相似乎被看的心虚:不止我去。连哥,还有上次那帮车队的他找了理由,我这都单身半年多了啊,搞点乐子也正常啊。
有对象的时候也不见得消停。也是多年朋友了,蒲风春几乎是眼见着他的底线一步步放低的:先只是频繁地换女友;纠结在女人间脚踏两只船;又恰遇上了海王,发现3p原来更刺激;狐朋狗友越多,甚至觉得嫖娼只是普通的放松娱乐。
人性的本质吗?无聊的,追求刺激的,不断堕落的,舍弃道德的。像李宝相曾辩解的那样:和一个女人打完一炮,会有贤者时间;但要紧接着换个女人,就能立刻兴奋,这是什么?本性!克制不了的。
他讽笑了声。
当然,他没有立场去这样指责别人。也许在他们眼中,他做的更下流乱伦。
他又摸到了一个宝盒。这次爬上船,见没有反馈,他不再询问,而是自行打开了。里面是一把标尺,各数字间的距离时近时远,尺绞成了一把麻花。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彻底断裂了。
它失去了准则。已经没有用处了。
蒲风春坐在船上多休息了会。他的衣服已经被脏水浸泡得满是污渍,如影随形的臭味让他愈发难受。
题目:「最重要的宝盒」。他无法想象出那样的宝盒是什么模样、里面又装了什么。
他又摸上了那张假脸,它们让他感觉很不透气。他再次尝试把它撕去,但它好像长在了脸上,拎起任何一角,都有皮肤将被撕起的疼痛感。
他前往新水域,重新下去探索。
没什么。聚餐中,蒲风春将手机倒扣在桌面,轻描淡写道,有点感情问题。不影响我们的计划。
旁边眼尖瞥到的方脸男人说:风仔,感情是很重要的。能够维持好多年的,都要珍惜。是很难得、很难得的。他摇着头,失去是遇不到第二个的。你还是要好好处理。
怎么处理?她那头像是铁了心。
不是我不想维持。蒲风春道。
多花点功夫。方脸男人传授经验,多沟通,问问对方怎么想嘛。
永远都是我在问,在琢磨她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眼里浮出一丝厌倦,她从不问我。你说得对,沟通,但沟通不能总是单方面的吧?
女孩子也是要陪的。队伍里唯一的女人说,你这成天在外面,见也见不到;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了,人影也没一个。她也算队伍里年纪偏长的,她算是体谅你的。互相退一步,日子就能过得差不多了。
分手的提议太突然,不在他的计划内,一时让他感觉人生规划的步调乱了。但接手的工作还要继续。他甚至想逃避这个问题,搁在一边,不愿去想不愿去想是自己错了,又不愿去分析到底错了哪里。
在这之前,他很确认他们的关系是稳固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成不变的。所以他自然减少了对感情的时间和精力投资,将多余的用在寻找更重要的东西上:比如完成梦想,吸收知识,探索世界,实现人生价值。
但他确实做错了。人不断向前走,在每个不同的阶段,对不同的环境,做出不同的回应。他自己如此,蒲雨夏也如此。谁会毫无改变地停在原地呢?
让他误认为关系异常稳定的理由只有一个:她看似十年如一日的等待。无论漂泊往何处,她在哪个地方,家就会在哪。
他又抓到了一个盒子。他顺着麻绳回到船上休憩。当他再次湿淋淋地爬站上稳固的船面,将绳子从腰间解下,他突然意识:是了,这不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作为锚点和港湾作用的船只,远行者,连接的绳索。
一个最重要的宝盒。
他把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盒子扔到一边,开始研究这艘小船。在坐处的小小木板下,他真的发现了一个宝盒。它普通,规矩,甚至表面黯淡。但他说:是它。
他把它抱在怀里,起身说:我找到它了!
它会自己来到你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