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总是怀疑,那日记不过是女生已经想到了自己死后会有人读起,为了不让人把矛头指向欧阳笙,才故意写成那样的,实际的情况,说不定就是欧阳笙的一次次要求她去办公室的这一行为,加剧了女生的抑郁情绪加剧,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即便没有人会在明面上指责他,但他自己却受不了这种良心的谴责了,虽然或许有些对不起他那个班级的学生,但他却也没有坚持到把那届高考生带进考场的时候,就选择了辞职。
之后,自己也只是做些零零散散的工作度日,有时候开个辅导班,有时候去别人开的补课班当当老师。
但是时间一长,却总会受到一些流言蜚语的影响,导致他的工作受到相当大的负面影响,从而要不就是干不下去了,要不就是被辞退掉。
那些话的内容可想而知:
“那老师就是把学生逼得跳楼的那个!”
“啊?真的吗?那我可不能让我家孩子去他那补课了,考得差点就差点吧,别再给我家孩子逼疯了。”
“不是说对你有什么意见,欧阳老师,你得相信我,只不过我们觉得你有点不适合我们这个补课机构,我们这毕竟老师有点多了,你这么出名,我相信你能找到更好的单位。”
如此这般,比比皆是,他想着换个城市,也许是个新的开始。
而就在他来到了这新的城市的不久,不知道从谁的口中,关于他的,新的,五花八门的传闻又开始出现了。
“这可能就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吧。”欧阳笙讲到这儿,苦笑了出来。
“唉,你也够不容易的,遇上这种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朝云昔似乎并不能生出什么太多的同情。
“没办法,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你也是,这次回家,前提是你真的是回家,就算没找到你家人,到头来还是没办法找到个身份信息,也不要放弃啊,你看我现在这样,不也是好好活着吗?”
“你说得对,放心吧,我可不会自杀的,在死之前,我至少也要潇洒一把才行。”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这似乎即将成为他们之间最后一次的交谈,在此之后,或许他们就真正走向了各奔东西的道路。
虽然留下了欧阳笙的电话号,但朝云昔却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有一个自己的手机,达成互相有联系。
离开了欧阳笙的屋子之后,朝云昔就前去了火车站,而在这个已经是深夜的时间,他选择买了一张,通往另一个城市的车票。
这也是自然,毕竟,去阿勒锦,那块有自己记忆中的家,根本都是假的。
他只是不想再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虽然欧阳笙表现得很和善,但这种和善往往更令他感到无地自容,反而更令他觉得,自己好手好脚的,不能因为这么一个区区的身份的问题,就把自己活成这副模样。
就连他自己也很意外,在他前往的另一座城市,春城,在原来的欧阳笙所在的奉城隔壁省份的一个城市,居然很快就找到了一份不需要身份,也能就职的工作。
他的工作内容是,饭店服务员。
厨师的工作当然是轮不到他了,他能做的也就是端盘子刷碗这种,毫无要求的,人人都能做的工作,收入也就相当的低,一个月也就只有1000块左右,但好在运气好的时候,他可以靠吃点顾客的剩菜打发了吃饭这一问题。
除此之外的问题,就是住处。居无定所,倒也不至于他姑且找到了个200块钱一个月的出租屋,环境当然算不上多好,但自己也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就连签租房合同,由于自己没有身份证,也都还是委托他打工的饭店老板给代签的。
在这样,说不上是好是坏的生活里,每天下了班,似乎也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了,又不能一下班就回家睡大觉,无聊的时候,也就只能看着出租屋中原本就有的一个破电视打发时间。长此以往,他这样的生活状态,也就被身边的同事注意到了。
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下班之后,一个和他干着差不多工作的年轻的男同事,叫住了朝云昔。
这个同事,朝云昔没怎么和他说过话,可能是由于对方表现出来的那种流里流气,让他天生有种排斥感,就连对方叫什么名字他也都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好像是姓陈。
而这人,下班后会主动找上自己,朝云昔直接就感觉到不可能有什么好事。
随着姓陈的年轻人堆着笑脸,朝朝云昔开口说道:
“那个,你叫朝云昔,是吧,没见过有这样的姓的,你是中国人吗?”
一开口,果然就是没情商的,相当讨人厌的说法,但朝云昔并没有在脸上直接表现出厌恶。
“是,那肯定是。”
“啊,那你爸叫啥?”
“啊?”
“啊,呸呸呸,我这人,我忘了,你是那个……不好意思啊。”
姓陈的表现出来的,似乎是在他这副躯壳里能表达出的最真诚的道歉了。
“没事,那个……我也挺过意不去的,在这干了有段时间了,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啊,我叫陈霖,雨后甘霖的霖,怎么样?名字起得有文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