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述行不曾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在止不住地颤抖,嘴唇褪去血色,眼尾更是染上猩红一片。
迟露倚在兰盆边,犹豫许久,抬手抚上景述行的发丝。
“别生气了。”
见识逢月城那些人后,她隐约能猜出景述行的处境,勉强理解他的反应。
虽然她同情他,但比起弄清他心里的想法,让他活下去,帮助她走完系统布置的剧情,才是重中之重。
“你真的误会我了。”她好脾气的解释。
一边摸着景述行柔软的头发,又觉湿哒哒的手感不好,干脆坐在盆壁上,拈起一缕黑丝,用灵力驱散其中水分,重新恢复柔软顺滑的手感。
迟露维持掌心灵力的温度,烘干了景述行的头发,舍不得让他们重新遇水变湿。
她把玩景述行的发丝,开始在他头上扎辫子。
顺带敷衍式安慰:“没关系,我不在意。”
余音尾调便化作药杵,落入景述行的心里,使劲儿地搅着。
他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卡入皮肉,几乎要掐出血来,他绞尽脑汁,寻找自己对灵华宫的利用价值,心头堆满阴谋诡计的猜想。
他并不打算改变想法,早在收到信件时,景述行就暗下决心,无论那人说得多天花乱坠,他都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说辞。
额前眉心,光洁的皮肤下,藏着一道咒印,那是他信任身边人,被种下的苦果,正因如此,他不会再冒第二次风险。
景述行偏过脸,发丝从迟露指尖溜走,险些脱手而去。
迟露连忙探手将之捞回掌心,察觉景述行欲将长发扯回,松松地捏着免得弄疼他,抬手轻拍他头顶。
五指插入浓密乌发中,迟露不轻不重地梳理着,灵力聚于直接,顺势开始按摩。
头顶的经脉被灵力滋润,宛如死结突然被解开,打通,景述行咬紧牙关,却无法自抑地吐出喟叹。
“我不在乎你信不信任我。”迟露语气,继续帮景述行梳理头发。
“非要说目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直到离开逢月城。”
景述行眉心传来一阵刺痛,他猛地斜向前倾,险些稳不住身子。
喉结上下蠕动,用力按住眉心。
“你说什么?”
迟露极认真地复述:“你一定要活下去,从逢月城离开。”
末了,补充一句:“我相信你。”
景述行轻抽一口气,俯身埋入阴影,手掌用力遮住脸。
另一只手把住玉雕盆边,力气之大,几乎要嵌入玉石中。
他抓住发尾,用力往前一扯,大团乌发从迟露手里逃离,散入混色的药池,漂浮于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