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呆坐在原地听着千鹤口里话语的泽田纲吉,
则下意识的伸出了手,那经过战斗有些脏兮兮的手套,落在千鹤的肩膀,随即缓缓缩紧,足以让人平静的温暖,顺着泽田纲吉的手,源源不断的传到千鹤的体内。
“我从不撒谎。”复仇者重新站起身来,似乎对眼前千鹤的反应满意极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个人从未放弃过你。”
千鹤知道复仇者不会撒谎,而对方对于自己来说更是没有必要撒谎,那么,究竟自己曾经究竟是为何认定了初代绝对不会来关注自己,以至于在最初离开彭格列的一段时间里,千鹤彻底解放了原本被压抑的杀心,在将数个家族从根源上彻底抹除之后,被即使在当时也是黑手党准则的复仇者,抓进了那个几乎每天都要承受不同程度折磨的监狱。
千鹤身子的抖动正在缓慢平息,泽田纲吉攥紧的手也缓缓舒展,只是轻轻搭在千鹤的肩头,除了微微移动了一下位置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啊,那只猫!”伴随着泽田纲吉发出的一点声响,千鹤的目光,顺着前者伸出的手指,落在了那个正在迅速转换模样的黑猫身上。
是了,千鹤眨了眨眼,自己怎么能够忘记,原本跟着自己从十年后回到现在的黑猫,原本并不是这个模样的。
黑猫吞噬火焰的速度已经降了下来,但它仍然在努力吞噬着,而那些被它吞下去的火焰,就像一条又一条藤蔓一般缠绕在黑猫的全身,它的身上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浑身毛发颜色的变化,苍白色的火焰似乎彻底中和了原本那身墨色的毛发,银色的斑纹随着火焰的逐步弥漫正在缓缓覆盖它的全身,黑色,银色与白色,三个毫不冲突的颜色缓慢交融,在猫咪的身上勾勒着由圆圈组成的花纹。
紧接着,却是那条尾巴的变化,长度进一步伸长,而那不断甩动的尾巴尖端,甚至由于火焰的原因出现了一团不断升腾的火苗,像一簇极为特殊的银色毛发一般,随着尾巴的摆动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银白色的轨迹。
最后发生变化的,则是那四个小爪子,似乎昭示着这只猫咪身份的特殊,原本只有一点点大的小爪子正在迅速变大,就连那柔软的肉垫也在进一步生长。
雪豹。在猫咪的变化终于随着它不再继续吞噬火焰停下来的时候,一只看起来还是只幼崽的雪豹满足的打了个嗝,甩着尾巴一脸满足的向千鹤的方向走来。直到这时千鹤这才想起,那只跟随自己回到现在不久后便因为失去火焰而失去了绝大部分能力的雪豹,以及对方不得不化为一只黑猫的情况。
“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同样见证着小雪豹出现的复仇者大笑着看向千鹤,“如果我说的没错,它是你火焰的造物,以及……一份来自未来的礼物。”
“……是。”伸手接住向自己扑来的小雪豹,千鹤抬头重新看向复仇者的脸,即使这张脸被绷带缠绕,即使眼前的家伙仍然毫不顾忌的释放着恐怖,可此刻的千鹤却站直了身子。
火焰的造物?未来的礼物?一同站直了身子的泽田纲吉成功捕捉到了复仇者话里的重点,再次看向那只精力充沛的小雪豹,泽田纲吉惊讶的发现,无论是对方四个小爪子上附着的火焰,还是那尾巴末端燃烧的火苗,都与自己的死气之炎太过相似,只是那颜色,却是白色的。
就像是发现了比观察千鹤得知真相后的悲凉更加有趣的事情,复仇者在上上下下将千鹤打量一遍后,非常满意的重新站起身,手里拖拽着六道骸三人,再次向大门的方向缓缓离去,在即将离开前,复仇者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看来,你也是有执念的人呢,千鹤……彭格列先生。”
这下子,不仅仅是一直处于惊讶的泽田纲吉发出震惊到极致的声音,就连一旁的里包恩同样再也维持不住那永远的波澜不惊。他只知道千鹤是没有姓氏的存在,要么是自身舍弃了原本的姓氏,要么是被原本的家族永久驱逐,可等到里包恩真的听到了千鹤曾经的姓氏后,第一个想起的,却不是那看起来更加有说服力的第一种可能,反而,某个在彭格列二世时期,曾在彭格列家族短暂流传过一段时间的谣言,突然在脑海中出现。
而那个谣言里刚刚好讲述的,是一个被彭格列二世彻底逐出彭格列家族的家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里包恩便将千鹤与那个传言中的家伙联系起来,可唯一无法解释的,便是千鹤到底是如何从那个时候一直存活到现在的,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寿命了。
如此想来,看起来更合理的第二种可能也没法成立,一时间,里包恩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看着千鹤猛的后退一步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可显然与里包恩有些复杂的思想完全不同,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泽田纲吉却是被巨大的喜悦迅速淹没。千鹤是彭格列家族的人,对方对自己的目的也好,动机也好一下子找到了原因,那曾经出现在心中的猜疑和恐惧也尽数烟消云散,此刻的泽田纲吉有些开心的看着千鹤的背影。
回过头来的千鹤显然注意到泽田纲吉面上的喜悦,他从未想过那复仇者即便是离开也要给自己留下这样一个麻烦的事来,可看着泽田纲吉那闪闪发亮的棕色眼瞳,千鹤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却显得艰涩起来,而那一直在指间跳跃的橘红色火苗,像是终于完成自己使命一般,缓缓消散归于平静。
“泽田纲吉……阿纲。”千鹤的双手落在泽田纲吉的肩膀,他最终还是决定换一个听起来更亲近的称呼,“我并不是彭格列的人,从我被彻底逐出家族开始,就不是了。”
“彻底逐出家族?什么时候?有首领签署的文件留存吗?”还不等泽田纲吉说些什么,原本在沉思的里包恩一下子跳到两人中央,抬起脑袋认真的看向千鹤,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上发现端倪。
可他注定要失败了,千鹤的脸上此刻除了疲惫,只有无尽的悲凉,那苍白的面容几乎让人觉得下一刻他便会直接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里包恩……”看着从未表现出如此严肃的里包恩,泽田纲吉喃喃道,可再次抬起头看向那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千鹤,却发现对方此刻却对着自己笑了笑。
等到泽田纲吉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千鹤的表情再度恢复了平静。
“里包恩先生,我大概需要几个月的假期,有些东西我需要确认一下。”怀里抱着那只吃饱喝足的小雪豹,千鹤俯下身,看着里包恩的方向,“如果您和九代目打算更换执行任务的目标,我没有意见。”
“我们不会更换的。”里包恩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来,“你只管安心去调查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好,蠢纲的身边可不是只有你一人。”
“说的也是。”千鹤轻笑了一声,看向另一边伤痕累累的泽田纲吉,“泽田纲吉,照顾好自己。”
千鹤站起身,他并不打算继续在并盛待下去了,或许先去调查一下曾经自己查到的,彭格列一世临终前的居住地,也或许借由那几个并不明朗的线索继续寻找那远在意大利彭格列总部的半枚指环,再或许自己会顺着曾经走过的路线,去细细的寻找那些能够证明自己从未被抛弃的证据。
总而言之,千鹤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才会归来,也不知自己这一趟到底是否会有收获,那口中所说的几个月,不过是一个虚数罢了,顺利的话或许几个周,不顺利的话或许几年自己也不会回来。
心底叹了口气,拍了拍泽田纲吉的肩膀,千鹤站起身,而那只小雪豹则直接跳了下来,威风凛凛的站在千鹤的身边,显然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看着已经打算离去的千鹤,站在原地的泽田纲吉内心突然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来,那是如果自己不说些什么,大概会造成恐怖后果的预感,似乎关系着彭格列家族的存亡,也似乎关系着更远更遥不可及的东西,总之,直觉告诉泽田纲吉,他必须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