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幽见到落在地上的尸体,脸色突变,显露在外的青白逐渐暗沉下来。他有意拖延,便是等着夜使按照他先前吩咐,对此处施毒,但祁诩天与祁溟月竟然……难道真是天意难违?
“国师……”“国师竟然……”嗡嗡的话语声在军中到处可闻,凡属安炀之人,早先便听见了这国师将陛下的安危置于不顾,而后又得知百里家族灭门血案也与这国师有关,此时再见到那些死去的灰衣人,顿时一阵哗然,所有人望去曳幽,眼中都露出了愤然之色。
不光是寻常的士兵,便是连曳幽身后的那名将领也瞪大了眼,满面怒容,“国师!你这是何意?难道为了灭去苍赫的人马,你真要将我们也一起毒杀?我们皇族与你合作是为了天下,可不是……”
“噗”的一声,不等他的话说完,胸前便冒出了五个血洞,曳幽慢慢的收回了手,指上滴滴暗红不断坠落,那猩红的颜色将那只颜色青白的手沾染的更为触目骇人,取出了一块帕子将手中的血迹抹去,一手抛在了脚边的尸体上,他的话音幽冷,“不要再对老夫叫嚣!你们皇族也只是我的踏脚石罢了,要得天下,死些个人又如何?!”
转身面对不远处站着的两人,曳幽显然已不能再保持平静,眼见布置好的一切一一遭到破坏,每件事都脱出了掌控,他注视着祁溟月,如幽冥间传来的话音,语带不甘,“天命,该死的天命!这么多年来的布置都被你所破坏,祁溟月,你果然便是那异星!早在十八年前,你便该死了的!”
异星!这一回却是轮到苍赫这一方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异星?!异星不是大皇子祁慕晟吗?为何这安炀的国师却会对着太子殿下,指其为异星?
祁诩天与祁溟月眼神一凝,都骤然现出了如冰的锐芒,异星之说掩盖了这么多年,今日却在所有人的面前被曳幽叫破。
“昙无与你是何关系?”祁诩天沉声问道。
“昙无?你是指我那无用的师兄吧,”提起昙无,曳幽的语声中全是阴沉的怒意,“他身处苍赫多年,却没给我办成任何事,说什么天命,说什么天意不可违,只是要他将命格之说稍加改动,他竟自绝了,无用至此,难成大事!”
曳幽急于杀他,莫非也是因那命格预言……祁溟月前行了几步,想起祁诩天当年被昙无预言之说,心头忽有所悟,“昙无所说的全是经你授意,那其中还有几分是真?”倘若昙无测算出的命格经过篡改,那么父皇的命格也……
“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世人皆信命格之说,可惜前苍赫帝太过无用,竟连自己的皇子都对付不了。”
提起这件事,曳幽仍觉懊恼,照昙无所言,那异星将降生于祁诩天的下一代,昙无说出那命格之言,祁诩天便该在宫外自生自灭,却没想到,他不止没死,竟还夺取了苍赫的皇位,而后,改去的异星之说,本应使祁溟月死于襁褓之中,他却偏偏受宠至此,甚至成了苍赫的太子……这其中难道真如昙无所说,难以改变?或者,若是他没有要昙无加上那诛尽血亲之言,祁诩天未被逐出皇宫,便不会有今日的苍赫帝,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祁溟月……
曳幽为当年之事而懊悔,祁诩天和祁溟月却从中听出了端倪,这么说来,那些命格之言,并非全部是真,却不知那异星之说为何会让曳幽如此在意?
“你这么急着想杀了我,便是因为异星?”异星,岂非只是乱天弑母无后罢了,还是其中有哪一点昙无未曾说出。
“不错!异星,破坏了老夫计划的便是你!可以乱天之人,又岂会没有得天之命,老夫要得天下,你便非死不可!”
异星将得天下?!太子殿下便是那异星?原先听见异星之言的不安成了敬畏,苍赫军中所有人的眼都朝场中的祁溟月望去,在远处瞧不见的人心里也全是狂喜,怪不得太子殿下如此不凡,原来他竟是命中注定将得天下之人!太子可得天下,那便是说,苍赫终将一统天下!
与一众将士的欣喜崇敬不同,始终被缚跪于地上,一语未发的安辕听了此言,喃喃低语,“果然没错,他没有骗我,他并非异星,异星是祁溟月,杀了若蓝的是祁溟月,这个妖孽,异星,弑母的异星……”
突然冲出的人影往祁溟月身上扑去,失去理智的安辕不知如何挣脱了反绑于身后的绳索,怒睁着双眼,掌风凌厉,祁溟月离他并不太远,眼见毫无防备之间便要被他击中,祁诩天手中金芒闪现,惨嚎响起,安辕立时便倒在了地上,当胸的一剑,再也不动分毫,但就在同时之间,曳幽却倏然动了一动。
宽大的黑袍如鬼魅般划出一道虚影,刘易见状扑身拦截,祁诩天觉出不对,也回身欲击,不想曳幽的速度竟比他们分毫不慢,转瞬之间,祁溟月已落在了曳幽的手中。
琰青炎瑱在祁溟月的另一侧,根本不及施救,而无爻在百里忘尘身边,离几人都还有些距离,高手之间,岂能有分毫之差,曳幽的功力似乎并不在几人之下,一时间众人投鼠忌器,都不敢妄动分毫。
只是片刻,局势再度扭转。
祁诩天紧紧握着剑,满是戾气的眼眸酝起了风暴般的暗沉,“你要如何?”
方才洞穿过血肉的五指沾着血色,此时正轻轻搁在祁溟月的脖颈之上,黑袍之下,曳幽飘忽的轻语森森的透着鬼气,“老夫在考虑,是先杀了他好,还是离开此地,再杀了他。”只要祁溟月一死,失去了安炀又如何,他可去莲彤,洛绯嫣虽然有些头脑,却是一介女流,想必控制起来也率不如何困难,到时再夺天下也不迟。
眼见太子落在那个曳幽手中,苍赫军中发出了一阵惊呼,这会儿谁还在意安辕的生死,异星弑母之说又有谁放在心上,太子的安危让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而不止是苍赫,安炀军中也有些骚乱,眼前发生之事桩桩件件都与安炀有关,也都与这国师有关,可惜陛下始终不言不动,状似魂游,那国师却如此诡异,心机歹毒,根本未曾在意过安炀与陛下的安危,甚至为了除去苍赫军,连他们这些本国之人都不打算放过,若不是苍赫帝和苍赫太子早先便有所防备,他们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眼见曳幽将苍赫太子作为人质,连他们都紧张起来,私心里倒是希望苍赫之人能将曳幽除去,想着先前百里将军所言,所有人都不禁想到,如此的诡异可怕的国师,倘若活命,说不准哪一日会将他们也……
“你如此自信,可杀了我?”祁溟月被曳幽制住,面色仍旧平和如初,甚至连唇上的轻蔑浅笑都未淡下。那冷静悠然的模样,即便是安炀的士兵见了,都不禁有些佩服起来。
曳幽的手却丝毫未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至今功力仍未恢复,不然也不会利用连慕希带你出宫,更不会身在战局而不动手,而今我要杀你,是轻而易举之事。”
“果真如此?”祁溟月一勾唇,手中,七彩虹忙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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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血偿
在所有人眼里,只见苍赫太子祁溟月身形不动,那不知由何处而来的光芒却发出了嘶嘶的争鸣之声,以目光难以捕捉的速度往曳幽的手上袭去。
曳幽的手本在祁溟月的脖颈间,骤然遭此突然的一击,想要扣紧祁溟月已是不及,电光火石只见,撤下了手,身形骤然后退,而在祁溟月的指尖,旎狐在阳光下扬起一阵爆裂的利芒,紧紧追击。
半空中,纵起的白色身影衣袂飞扬,那如丝如帛的利器如光带环绕,拂过额前的发丝之下,眼中仍旧静的毫无一丝波澜,唇边勾起的弧度分毫未减,几分冷然,几分凛冽,注视着手中的旎狐,逐渐漾起了沉沉的温柔之色,那温柔如水,却在深处透着似冰的寒意。
今日绝不能放曳幽走脱,如他这般的人,一旦逃离,定然后患无穷。看着旎狐往曳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