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头头是道,分析的句句是理,老夫人终于长叹一声道:“好吧,就听你这鬼丫头的,我老了,也不想再多生事端,就照你的意思办吧。把她逐出金谷园,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绿珠大喜,忙应道:“是,娘亲。”心里高兴,手上就更卖力了,苏蓉看到她为凤娘求情,也觉得十分高兴,梁绿珠还是原来的绿珠,丝毫没有因为财富而变得狠毒。只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却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凤娘被逐出了金谷园,绿珠的心也安定了下来,每日里就是陪着石崇饮酒作乐,为他跳舞,金谷园中一派歌舞升平,但是朝局却是动荡不安,时势之变,迅猛之极。
这日晚上,司马伦与孙秀在王府里设宴喝酒,美酒佳肴,佳人在怀,歌舞不断,司马伦已经有了些许醉意,大呼痛快。孙秀狡眼一闪,对着面前的美姬道:“美是美,可惜再美也不如梁绿珠,唉。若是有幸得到那绝色,那真的是快活似神仙。”
司马伦醉眼朦胧,听了孙秀的话也只是一知半解,问道:“这话怎么说?”虽然隔着几张桌子听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后面的绝色两个字,还是牵动了司马伦的心。
“小人是说,梁绿珠才是这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孙秀站起来恭敬的答道。
司马伦眼一眯道:“什么梁绿珠?为什么本王没有听说过了?”
孙秀对司马伦回道:“方才王爷不是问我,京城可有什么绝色女子。现在,我倒想起了一个,只怕王爷见到她,魂都会飞没了。那女子,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绝色,肌肤如雪,面如满月,翠眉樱唇,十分的美艳。可以说是西施再世,昭君再生啊。”
“哪有那样的美人,你也太夸大其词了吧?”司马伦挑了挑眉,不在意道:“西施再世,昭君再生?哈哈哈,本王看你是酒醉的厉害,胡说八道来着。”
孙秀见司马伦不怎么相信,就急辩道:“小人说的可是真的,当年,小人在潘府做小吏,就亲眼看到那绿珠的画像,那简直是天仙下凡,嫦娥转世。”
“本王看你是越说越糊涂了,什么天仙下凡,嫦娥转世的,难道本王的姬妾美人,还比不上区区一个梁绿珠吗?”司马伦突然有点不满了,对着孙秀道:“本王看你是嘴馋,才找了个借口,来跟本王要美人来着。”
孙秀讪笑道:“既然王爷不信,那就当小的是胡说八道来着。”孙秀善于看司马伦的脸色,此刻见他有几分不悦,立即把话圆了过来。
司马伦笑着摇头,道:“怕是你看上了这个梁绿珠了吧,本王就不信,这天下的佳丽,还能比得上本王身边的这些美人不成?”
孙秀顺着司马伦的话说道:“王爷,你是艳福无边的,哪像小的,身边一个像样的美人也没有,唉,真的是苦命。”孙秀见司马伦对绿珠暂时没有什么意思,色心陡然升起,若是将梁绿珠弄到手,好好玩上几回,一则可以挫潘安的锐气,二则,也可以寻个机会,将美人献给司马伦,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么一想,他立即对司马伦道:“还请王爷怜惜小的一回。”
司马伦哈哈大笑,道:“孙秀啊孙秀,本王就知道,是你眼红了,也罢,既然你都开口了,本王就给你这个面子,梁绿珠,本王就赏给你了,你择日带人去要就是了。”
孙秀一听,大喜过望,跪了下来道:“小人谢王爷的赏赐,只是,这个梁绿珠,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得到。”
司马伦正要饮酒,听到孙秀这番话道:“还有什么得不到吗?哼,现在天下都尽在你我掌握之中,区区一个女子,别说你要,就是抢,也没有人敢阻拦。”
孙秀闻言,绽开笑容道:“有王爷这番话,孙秀就放心了。”嘴角噙着一抹笑,孙秀心满意足的坐回位置,继续和司马伦饮酒作乐。
司马伦得势之后,贾谧就被诛杀了,石崇最大的靠山倒了,他的官位也被罢免了。这日,石崇在金谷园中继续饮酒作乐,却在喝到一半的时候,听到管事的人说孙秀派人来了。
孙秀是司马伦的心腹,石崇不敢得罪,连忙将那个使者请了进来。那个使者也不掩饰来意,直接对石崇索要梁绿珠。
石崇一听是要绿珠的,心顿时往下沉了。梁绿珠不论是美貌,性情,才华,都是在其他的姬妾之上。更重要的是,石崇一向骄傲惯了,他怎么可能会将自己最宠爱的姬妾送给别人的,一旦送了出去,只怕全天下的人都笑他,一个富甲天下的人,居然连自己的爱妾也保不住,他还有什么面目去做生意,立足于人世?
但是,他要是直接回绝了孙秀的要求,也怕孙秀会寻机报复,思索再三,石崇就命金谷园中的众多姬妾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着最华丽的锦衣,戴着最漂亮的珠宝首饰,身上还隐隐透出兰麝香气,令人陶醉。
石崇很大方地对使者说道:“园中佳丽,全都在这里了。就请任意挑选吧。”
孙秀的使者已为眼前的百媚千红所迷惑,慑懦地道:“天仙美人,生平仅见,不知道哪位才是孙大人指明要的绿珠姑娘?”
石崇一听,勃然大怒道:“绿珠是我的爱妾,怎么可能相赠?”
使者闻言,脸色一变,紧接着,缓了缓怒气劝解道:“石大人博古通今,深谋远虑,当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还是三思而后动,以免后悔啊。”
这是什么话?他石崇这辈子还没有受到如此的侮辱,想当初先帝在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把那些所谓的皇亲国戚放在眼里,难道今日还怕你一个小小的孙秀吗?这么一想,石崇的怒火冲天,将使者赶了出去,还吩咐下面的人,不许再让孙秀的人进来。
第027章 绮罗魂断玉楼空
是夜,月朗星稀,正是暮春天气,天气乍暖还寒,石崇与绿珠在望月台上摆下了酒席,石崇挥退了下人,只留绿珠在旁。
望着绿珠那张绝色动人的丽颜,他突然感慨道:“这一眨眼,你就在我身边几年了。这些年来,你也跟着我受了不少的委屈,说实在的,我心里对你也是有几分的愧疚。”
梁绿珠低头,望着面前的玉盏道:“若不是当年大人将绿珠从穷乡僻壤带出来,绿珠也不会有如今的造化。绿珠对大人,一直是感恩的,从未有过任何的怨恨。”
“绿珠,你心地善良,品性纯真,与当年别无二致。可惜,这世途多变,人心险恶,我都不知道能护你到几时?”石崇越发感慨,“若是重回当年,别说你一个绿珠,就是一个婢妾,他们也不敢向我索要,何况还是如此的嚣张。”
绿珠闻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屈膝跪下道:“绿珠是个妇道人家,不知世途的险恶,这些年来也是仰仗大人的保护才有了今日。绿珠无以为报,只愿常伴大人左右,请大人体恤。”
说着说着,绿珠的眼泪就如断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彻底软化了石崇的心,他扶起绿珠道:“傻丫头,我不会将你交出去的,你放心吧。”石崇的心底早有一种预感,他就算今日交出了绿珠,也未必能够躲过孙秀等人的算计,与其这样,他倒情愿放手一搏。
绿珠含泪道:“若是大人不交出贱妾,只怕会惹祸上身。”今日发生的事情,她早已有所耳闻,此刻,她只盼着石崇能够保住她,可是,她也不能明说出来,只好旁敲侧击,希望石崇保住自己。
果然,石崇闻言,眉毛倒竖道:“区区一个孙秀,难道我石崇还怕了不成?想当年,我石崇纵横天下,他孙秀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如今狗仗人势,倒欺辱起我,哼。”
梁绿珠见他眉间有怒意,就假意道:“大人,现在的情况不比当年,如今那个孙秀在朝中如日中天,大人若是和他硬碰硬,只怕也讨不了好。贱妾心想,与其硬碰,倒不如另择良木而栖。那孙秀即使再嚣张,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走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