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木马车窗最外的竹帘被卷起,轻薄的软烟罗纱垂下将外间有些明媚的阳光遮挡,投下有些斑驳的灿烂。
李燃却突然觉得这光有那么些晃眼,他攥着少女不及一握的手腕,今日的烦闷好像都因为她这两句话就这样轻飘飘浇灭了。
看着少女干净的侧脸,心里划过一抹什么痕迹:“嘤嘤……”
他想到今日皇后的针对和凌烟阁之事,如今他和李恒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不知道嘤嘤会不会怕。
江嘤嘤正捧过他那只受伤的手打量着,闻言扬声嗯了一声,却突然想起什么,蹙眉不高兴道:“你今日是不是动武了,这纱布是新换的,药的味道也不一样了。”
虽说伤口毒性浅薄,但是那也不是放任的理由。若是不好好养,真损了这样一双手。
因为书里剧情太多太杂,这样的小事江嘤嘤也是在闻到药味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这段剧情。
李燃争强好胜,看不惯太子和父皇在靶场射箭,分明射的极为差父皇和诸将却十分捧场,于是便自请与太子比试,而那弓极为重伤,伤口不发作才怪。
但是李燃跟本没在乎手上的伤崩开了,硬生生稳住了手腕将那箭射出,正中靶心。
只可惜啊,他到底是看不清,皇帝压根不希望看到太子以外的其他皇子更优秀,更不会为他高兴。
江嘤嘤很生气,这纱布都是晨时她纡尊降贵给他裹的,他竟敢这样糟蹋自己。
李燃心中一紧,敛容屏气否认:“并非,只是太医刚好在,便顺道换了药。”
心底有些异样,这种感觉很陌生,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否认。
李燃神色有些微僵,在江嘤嘤皱眉揭穿前回过神来,就有些心虚的将手抽开,面上瞧不出破绽,声音依旧矜贵清澈:“过午了,回去后嘤嘤想吃什么?”
江嘤嘤瞧着他这模样,心知肚明,杏眸幽幽瞧着他,看他这样能装到几时,就慢悠悠道:“夫君这伤若不好,怕是有许多东西都吃不了了。”
李燃怎么会在意口腹之欲,自然道:“无妨,食不在精果腹即可。”
是吗,江嘤嘤瞧着他,眼底有些意味深长。
很快便到了府邸,婢女早就照例备好了午膳。皇子的吃穿用度自有其规制,而李燃平素在府中所有用度都是在这规制内最简单的,但是依旧比寻常人家矜贵了不知凡几。不得不说李燃是个狠人,他向来不会为所谓享受而浪费时间。
江嘤嘤就很佩服这样的人,她向来什么东西都是要用最好的,什么织金的丝履,价值千金的葛丝,次一点的她都要嫌弃好久。
皇子府是极为大的,府邸中一山一水都是由巧匠精心设计的。在后院中有一处最好的池塘,水面上坐落着琉璃八面水榭,四下垂下竹帘,竹帘后垂着曳地的软烟罗。
婢女将餐饭都摆置在水榭,膳食倒是精致,因为殿下有伤不宜饮酒荤腥,桌上便都是些清淡的吃食,虽然清淡但是没一样都是极为精致的。
水榭四角仙鹤立香炉中点了香,清凉好闻,也驱散了周围的飞虫。
江嘤嘤坐在李燃的对面,看着十分清淡的吃食眉心微蹙,她将青芜和春嬷嬷留在府上,这两人都没有和厨房说自己平常的饮食?她有些遗憾的搁下筷子,到底是没调|教好啊。
青芜、扶姞和府上原本的几个青衣婢女都垂手侍奉在侧。
李燃在看到菜色的时候,眉心就蹙了蹙,道:“来人,去换些菜色过来。”
其中一个青衣婢女站了出来,虽有些意外依旧恭敬问:“殿下想换些什么?”
她是负责上菜的,殿下从未有吩咐后厨吃什么的时候,即便是她们这些常年在府邸膳房伺候的也不知殿下有什么喜好。
李燃自然就看向了江嘤嘤,问道:“嘤嘤有什么想吃的?”
此处阴凉,凉风习习拂过低垂河柳倒是惬意。江嘤嘤微微思忖便说了几个常吃的菜色,不过鸡丝银耳醋鱼醉虾,倒也没点多。
那青衣婢女脸上就露出了为难之色:“可是医工道,殿下不宜食这些。”
这从来也没哪个府邸上,主君主母同案而食,一边食荤腥另一边看着,这得多损啊。但是放在江嘤嘤身上好像就很合适,一边侍候的扶姞都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殿下不乐意了,这个作精大抵会十分体贴说,那夫君就去前院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