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宁根本不想与顾水月多言,顾水月不走,他便转身朝着房间走去,猛地关上了门,将顾水月关在门外。
顾水月盯着横在自己面前的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厉兄,顾天澜最大的仇人其实是李邺谨和顾天晴。”顾水月道。
下一瞬,门突然打开了,厉宁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眸里含着一丝难言的激动,俊朗的脸上,肌肉抖了抖,这是紧张到极限的表现。
厉宁的喉咙有些发紧:“你刚刚说什么?”
“顾天澜最大的仇人其实是李邺谨和顾天晴。”顾水月仰着头,望着他的眼睛,道。
“前面一句。”
“厉兄……”
厉宁深吸了一口气。
他性格孤僻,为人刻板,身边很少有什么朋友,旁人见了他,也是恭敬地唤一声‘厉尚书’,位高一些的,则直接唤他‘厉宁’。唯有她,喜欢追在他的身后,一口一个‘厉兄’。
“十年前,我奉命追查宁王谋逆一案,边城刺史是宁王的人,千方百计地想要阻挡我查案,有一次竟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关押在牢狱中……”
“我带着五百将士冲进了地牢之中,将你救了出来,路过刺史府的时候,顺便将刺史家的胖儿子扔入了水中。”
“青楼的红姑属意我,时常给我送一些香囊香包……”
“我那时正当英俊潇洒,往红姑面前走了两遭,红姑便移情别恋了,那些香囊香包便全都送到我的手中了。”
“当年,顾老将军冲入我府中,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要我娶你……”
“我爹就是个暴脾气,他不喜欢李邺谨,看不得我嫁给他,但是也不能逼迫你啊。我就对我爹说,若是他再逼迫你,我就到庙里当尼姑去,我爹也就怂了。”
两人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那旧日的事,不去想,只偶尔在梦里出现,真想起来,还是有说不出的趣事。两人笑着笑着,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一刻钟后,他们换了一个更为隐秘的地方坐下。
在顾天澜的印象中,他们相识十年,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厉宁。厉宁浑身都在发抖,连脸上的肌肉也是一抽一抽的。
厉宁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般,他曾经在梦里梦见过无数次的情景,竟然在现实里发生了。
厉宁又静静地坐了一刻钟,方才镇定下来,沙哑着喉咙道:“天澜,你还活着。”
顾水月以一个慵懒的姿势倚靠在椅子上。
与厉宁相处的时间里,她大多数是以男装的模样出现的,那时,她还是个兵痞子,并非端庄秀雅的望月皇后。
“凡尘事未了,我又怎能甘心死去?”顾水月笑着道,从盘子上取了一个葡萄,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一举一动,与十年前一模一样,与那高高在上的望月皇后不同,与刚刚的云王妃也不同,面前的她,便是那个与他称兄道弟的顾天澜。
厉宁心中一暖,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你死了,我替你报仇,你活着,我帮你报仇。”
“厉兄,我还不曾知道你对我这般情真意切。”
厉宁向来不禁逗,若是以往,早就黑着脸拂袖而去,而今,厉宁不禁没有怒,那白皙的脸上反而泛起了一丝红。
顾水月连忙坐直了身体,知道这玩笑不能开了,一不小心就开过头了。
“我最大的仇人是李邺谨和顾天晴。”顾水月道。
“那场大战是个阴谋,公孙奕参与其中,也‘功不可没’。”厉宁道,“我们可以先借朔云皇帝的手出去公孙奕,再想办法引起望月和朔云的战争……”
“公孙奕出了事,株连九族,我也是被株的其中一个。”顾水月道,“所以,公孙奕不能出事。”
厉宁心中突然有些郁郁。
他怎么能忘了,此时的顾天澜,身上还背负着另一层身份——云王妃。
“我与公孙奕是一条船上的人。”顾水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