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敦诚再次露出感激神色,我已经上马:“赵将军先回罢,好好指点裴潜和燕七。”
我沿着淮河岸边行走,很快找到沿河踏勘的江原。江原正站在一处较高的山石上,脸色凝重地遥望河水上游,察觉我的脚步声,只是转身望了一眼:“矛盾解决了?”
我抬头问:“你在想什么?”
“水。”
我跃上他站立的那块石,与他并肩俯瞰:“这里据说是淮河中最险要的一处,峭壁耸立,水流也最急。”
“险要?”江原哼一声,“与长江作比,这里简直如同儿戏。”
我一笑:“太子殿下不要小觑了人才之力,没有天险可据,未必练不出精良水军。”
江原面色稍缓,回身将我一把拉近,手指在我脸上轻抚,悄声道:“我几度涉江,每次都要感叹南越形胜得天独厚,更叹江南之人尽得山川灵秀。”
我弯起嘴角:“你想起韩梦征了罢?”
江原已经把手指探进我胸口,听了狠狠一揉:“正是!我对着眼前江南造化之极致无动于衷,偏偏对他思念不已。”
我不觉打了一个跌,推开他道:“不嫌恶心!你与赵誊谈判时说了什么当我不知道?你是觉得我还被人唾弃得不够罢?”
江原不放手,反而将我搂进怀里,狠狠道:“恶心?我哪一句说了假话?他人不识瑰宝,弃之如草芥,我告诉天下自有人懂得珍惜。可笑赵誊还以为我不惜割地,皆因我沉溺你色相,把你想作祸国之殃,将来能为祸北魏,真是歪打正着!”他发完狠,又将手滑到我后腰乱动,低语道,“凌悦,天下人都是受蒙蔽的,你不语,他便人云亦云,你态度强硬,他或许又觉在理。”
我被他摸得燥热,猛按住他:“江原,小心我忍不住,在这里扒光你衣服!”
江原喷笑,手在我臀上更加放肆:“求之不得。要不要叫水军将士们来观战?”
我满脸滚烫,不禁恼羞成怒:“滚开!”狠整一下衣衫,迅速步下山去。
江原跟在后面坏笑:“越王殿下,何必如此羞惭,就当这里是入夜之后的床帐之内。”
“抱歉,前途未卜,我还不想把名声变得更坏。”我上了马,忽然也对他坏笑,“既然太子殿下想象丰富,不如随便在山上找块石头抱着睡,爱当作谁就当作谁。”
江原听了憋气半晌,突然学陈显骂了一句:“屌!恁狠毒了。”
我大笑,扬鞭道:“太子殿下注意风度,慎言慎言。”
江原追上我:“父皇又来密信询问你伤势,我们不能在扬州多留,必须明日启程。”
我偏过身,问到他脸前:“你还是立场不变?照你前面说法,此时割地,正可以进一步麻痹赵誊。”
江原冷然道:“不变。”
我点点头:“好,回朝再议,或许能找到折中之法。”我说着拨转马头,“趁还有时间,再去谢广行那里看看。”
我与江原到造船场地时,谢广行还在埋头绘制战船图纸,半月之后他便要带领数千工匠进山伐木,寻找适合造船的木材。能工巧匠似乎都有一种通病,就是只顾做事,沉默寡言。因此我只向他简单交代了一下,没有多作过问。
第二日一早起身,我和江原都换回原有坐骑,只带了少数护卫,日夜兼程赶往洛阳。两日后的黎明时分,我们乘着最后一丝夜色进入洛阳雄伟的城门,匆匆回各自府中换了朝服,再一同入宫觐见江德。
进了宫门,早有内侍跑来传谕,引我们去江德书房。我和江原都有些紧张,迈入书房后便齐齐跪地行礼。江德慢慢放下手中的书卷,犀利地将我们二人扫视一遍:“回来了?”我俩都不作声。只听江德又问我:“越王,对南越的心结可已了去?”
我拜道:“启禀陛下,臣去南越,并非只为私心。”
江德扬扬案上密奏,淡淡道:“你信上所写,朕已看过了。越王,如此大事,没有先行请旨,行动失之鲁莽,致使自己身陷敌手,举国被动,你可知罪?”
我垂手道:“臣知罪。”
江德又肃然转向江原:“太子,越王冲动,你不及时阻拦,反而一同涉险。割地谈判,事关国家社稷安危,居然也敢私自裁定!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利!”
江原叩首道:“儿臣要说的也尽数在密奏中写明,只要越王无事,儿臣愿受责罚。”
江德烦躁地起身,在我们面前来回踱步:“依约割地,朝野难以接受!毁约收地,只怕又激怒南越!你们说该当如何?”
“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