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都快查完了,钟朔他还没醒吗?”
裴砚舟怕她无礼,介绍霍大夫是杏林高人,不分昼夜在司狱照顾钟朔。
霍大夫也认出她是一拳砸碎囚车的大力士,如实道来。
“老朽医术不济,多亏大人送的补药保住了钟朔这条命,他何时清醒还不好说啊。”
“霍大夫过谦了。”裴砚舟看卞大娘冷静下来,再度询问,“齐氏产后恢复记忆这件事,除了芦花还有谁知道?”
齐氏失忆这茬,吉祥方才没放在心上,只想听她的身世秘密。但见裴砚舟揪住这点不放,应该是值得挖下去。
“大娘,你好好想想,这些细节都是破案的重要线索,有可能帮大人抓住凶手。”
卞大娘止住泪,努力回想女儿说过的话。
“芦花比少奶奶虚长几岁,却没她有主意。她们平日不怎么亲近,少奶奶有事就趁熬药的时候交代芦花,装得两个人都不熟,才没引起那些婆子的怀疑。”
“少奶奶也是个可怜人,一大家子全死了,只剩她一个孤女。后来她被齐家收养,与养父母感情不深,逢年过节都不回去,见了面也无话可说。”
“李家人更不用提了,少爷成天骂她偷汉子,有一次还怀疑到笙根头上,差点拿剪子绞了人家命根子,多不是个东西。”
吉祥心头微动:“笙根不是帮李铮带孩子吗?他还怀疑人家?”
高门大户规矩多如牛毛,出入后院的小厮那都是少爷心腹。
“是啊,笙根还是少爷亲自领进府的,小伙子机灵能干,老爷和府里下人都很喜欢他。”
裴砚舟挑眉:“笙根和齐氏相处密切吗?”
“他再能干也是个下人,主仆有别,再说少奶奶年轻貌美……”
卞大娘隐晦带过,不愿道人是非,“笙根是个懂分寸的,也特别招人待见,小少爷换过几个乳娘都带不好,就爱和笙根一起玩。”
吉祥深有体会:“那小伙子确实不错,我也喜欢。”
他还叫她“大人”呢,多有眼光。
裴砚舟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下:“芦花替齐氏给家人立碑修坟,此事除了大娘你,她应该没有对外人提起吧?”
“那当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跑去湘陵十多天,我奇怪那里又没有家里亲戚,把她逼急了才肯说的。”
裴砚舟谨慎确认:“你说的是青州湘陵县?”
卞大娘拍了下脑门:“对,就是青州湘陵,具体什么地儿她没说,燕安城往东上百里路,马车来回都得好几天。”
“青州,湘陵……”裴砚舟反复念叨地名,压低眉头似在苦思冥想。
吉祥好奇:“大人,哪里不对吗?”
裴砚舟暂无头绪:“本官记得青州有几起灭门案,时隔太久印象模糊了。”
稀奇,过目不忘的裴大聪明,还有他想不起来的案子?
卞大娘深藏已久的心事一股脑倒出来,倍觉伤感又想哭了。
失去亲人的痛苦,唯有时间能淡忘。
裴砚舟叮嘱吉祥:“明日陪大娘去城里散散心。”
“大人请我们下馆子吗?”吉祥竖起两根手指头,像螃蟹的钳子夹了夹,意思是拿钱来。
裴砚舟也豪爽:“想吃什么记本官账上。”
吉祥开心应下,一手夹住那本《封诊式》,另手搀扶卞大娘走出书房,胡吹海侃逗她高兴。
“大人为何愁眉不展?”霍大夫看出裴砚舟目光忧郁,以为他担心七日誓约。
“李铮已死,凶手恐怕比您更着急,大人尽管放宽心。”
裴砚舟释然笑道:“霍大夫说的是,知情人接二连三死去,正是因为凶手急于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