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心道:犯到五爷手中也还给个痛快,若进了衙门不死也先脱几层皮!一咬牙,道:“五爷在聚义厅会客,展大人请随我来。”
展昭唤过郭老,问:“老人家可要用过晚饭再去?”
郭老见这贼人如此畏惧展昭,又听见是开封府的官爷,心中希望渐升,看看食盒,苦笑道:“整日在这不动,一点儿不饿,再说哪有心思吃?寻女儿要紧!”
出了洞,展昭示意那壮汉关门。只见他在洞门右边掀起一片藤蔓,轻轻一按,尺许见方石壁后缩,上面垂下一个铁环。不断拉动铁环,大门滑动,渐渐关紧。手一松,铁环自动缩回,石壁复位,藤蔓垂下,一丝痕迹也无,知道定是白玉堂杰作。
展昭命那汉子前面带路,此时天刚黑,圆月刚出未明,眼前一片昏暗。那汉子路熟,武功又有些根底,行来颇快。只苦了郭老,高一脚,低一脚,踉踉跄跄。展昭见状,伸手搀扶。老人只觉脚下一轻,足不沾地,速度不知快了几倍。再看身边少年,面不改色,神情悠闲,不由得信心大增。
原来这酒窖离卢家庄也只里许,山路转了个弯就看到庄院。只见庄内灯火通明,门前依然有四个庄丁。
到了门前,却不是白天那四人,见壮汉领了一对陌生少年和老者,奇道:“老张,你不在酒窖看守,带这两人来此做什?”
不等那老张答话,展昭便接过话头:“我是你们五爷朋友,今日与你们五爷有约,不想路上耽搁了,天黑才到,幸亏遇上这位张大哥热心带路。你们五爷可还在厅中?”
四庄丁见展昭顶尖儿人品,温文有礼,那有怀疑。一人道:“公子稍待,容我等通禀。”
展昭一笑:“不劳了,我与白兄极熟,待我自去,给他个惊喜!”说完一推老张,携郭老大大方方走进门去。
四庄丁只觉这笑容温和中带着几分威仪,眼看展昭三人走过,并无一人上前阻拦。
展昭让郭老和那老张在长廊下等候,唤时再进——那老张到了此时也豁出去了,半个不字也无——自己来到厅口,朝内一看,堂上白玉堂正与一白面青年高谈阔论,旁边有两个小童伺候。
展昭轻咳一声,叫道:“白兄有客啊!”座上两人闻声转首。
白玉堂面上惊异之色一闪而过,也不起身,敲敲桌上鱼盘,嬉笑道:“猫大人好灵的鼻子,闻到腥味,就从猫窝里找来了!来来,坐下喝一杯!”
又对身边客人道:“柳青,我知你见过此人,京城来的御猫大人!可惜柳兄只有兄弟没有姐妹,不然就与这俊俏猫儿做成了郎舅至亲!”
这客人正是柳青,此番送母至芦花村探访丁老夫人,自己却来陷空岛会友,不想遇上展昭。此时柳青神情尴尬,也不知该不该与展昭见礼,呆立在那儿,心想:母亲在京中几句玩笑话,这这贼老鼠如何得知?
展昭不知此话出有因,面上一红,心下微恼:我不与你计较方才之事,你倒当着旁人面如此开我玩笑!
见白玉堂举觞望天,神情冷淡,心念一转,冲柳青抱拳施礼:“这位想必是‘玉面判官’柳兄了,久仰大名,幸会,幸会!不知怎生认得展昭?”
柳青忙还礼:“展大人幸会了!前不久柳某去京,巧遇包大人下朝,见过展大人一面。”
展昭方始明白,对柳青正色道:“柳兄侠肝义胆,展昭仰慕已久,怎的与这欺名盗世之徒饮酒作乐!不怕污了名声?”
此言一出,柳青愣在当场,白玉堂勃然大怒,疾步走到展昭面前,冷笑道:“展昭,你敢侮我!谁是欺名盗世之徒?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休怪我不客气!”
展昭心中暗笑:你何时客气过!面上仍一本正经:“我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有人为证。”白玉堂怒道:“是何人?”展昭扭头面向厅外,叫道:“郭老,你们进来吧!”
廊下两人听唤,战战兢兢走进来。老张被白玉堂一盯,立在一边噤若寒蝉。
郭老抬头见一白衣少年立在展昭旁边,颀长身材,俊美非凡,但神色阴狠,目光似寒冰利剪,好容易鼓起的勇气刹那飞散,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住叫:“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展昭上前扶起老人,柔声道:“老人家,这位公子不是什么大王,乃是陷空岛五当家,白玉堂白五爷!你把方才的话说与白五爷听,他会为你主持公道的!”说完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见展昭这般言语举止,方明了刚才乃是故意激怒自己,不由暗骂:这狡猾的猫!
郭老听得“五爷”二字,又是一哆嗦。展昭握住老人手臂,轻轻一捏,鼓励道:“老人家,但说无妨!”
郭老这才眼盯地面,把被掳失女一事又说一遍。说到末了,哭道:“小女自幼定亲,此番小老儿正是送女完婚,何况小门小户之女,何敢伺候五爷?请五爷高抬贵手,放了小女吧!”说完便又跪下。展昭也不阻拦,端看白玉堂如何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