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秦长风轻轻闷哼一声,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一下,旋而恢复正常,一伸手将身旁这具仿佛失去了灵魂的驱壳推进湖水中。
“白日杀人,好一个凶僧。”
一叶小船自四五丈外划过,船首之人显然刚好看到了和尚杀人的这一幕。
秦长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见说话的是个身材矮胖的中年汉子,穿一身灰布长袍,头戴文士方冠,脸上带着一股乖戾执拗的神色。在其身后,还站着三个环肥燕瘦的女子,其中一名少女端庄温雅,惊鸿一瞥,便觉如那月上嫦娥仙子一般。
对于那中年文士带嘲讽斥责的话,秦长风沉吟不语,岳老四走出来叫骂道:“你不长眼吗,竟敢触我老大的霉头?”
对面那方冠文士摇头晃脑地说道:“非也非也,不是包三爷不长眼,而是个阁下等人不长眼,在我姑苏慕容家的地盘上杀人沉尸,也不和主人家打个招呼,不是不长眼是什么?”
听他自称,再结合此处乃太湖之上,便知这文士正是慕容复四大家臣中排行第三的包不同了。
叶三娘也走出来,幽笑着说道:“姑苏慕容好大的名头,早闻江湖素有北乔峰、南慕容的说法,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名副其实。”
她这话本是带着讥讽,不想包不同却点了点头,赞同道:“传言有误,的确有些名不副实,依包三爷看,应该是南慕容、北乔峰,这样才恰如其分。”
“你再说半个字,便是杀身之祸!”
这时,秦长风突然抬起左手,弹指一道飞箭射了过去,箭光似电,贴着包不同的脚尖射中船板,噗的一声,一个拇指粗的破洞出现,湖水立刻泉涌般汩汩的渗透进小船中。
船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嫦娥般的少女连忙低声说道:“三哥,此人指力隔着五丈都有这般威力,功力实在深不可测,咱们还是不要惹恼他了。”
包不同面色难看,他一辈子喜欢和人作对,心里自然是极度不愿咽下这口气,望向盘坐不动的秦长风嘴皮子不停抖动着,但终究是没敢再开口,低声叫骂了一句后,和船夫一起划动船桨,趁着船沉之前向不远处的岸边靠了过去。
“老大,如果是我岳老四早就一剪刀咔擦直接了事了”,岳老四遗憾的咕哝了一句。
秦长风淡淡道:“你忘了我说过什么?”
岳老四一张恶脸皱成了一团,像是便秘了一样,道:“要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恶人!”
“杀人不过是最低级的趣味,你们要多想想怎么样才能做了恶,但还让别人对你感恩戴德!”秦长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们先回去跟老二汇合,我晚一点过去。”
“好!”
岳老四和叶三娘跳上另一艘船,看着二人的背影,秦长风伸手一招,数十米的高空一只貌似苍鹰模样的生物在他头顶盘旋了一圈,随之跟在二人身后离去。
“杏子林中,商略平生义……师兄,这一局我帮不了你啊!”
秦长风口中轻叹,杏子林丐帮诸长老逼宫一事是乔帮主一生的转折点,从此乔峰变萧峰,汉人变契丹人,过往的兄弟朋友几乎全部反目成仇。
但这是他命中注定的一劫,因为他是萧远山的儿子,体内留着契丹人血液这一点,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足足一个多时辰后,秦长风才施施然起身,划动船桨,朝着岸边靠了过去,他之前之所以在这湖面上停留,不过是因为清静,而且靠近丐帮大义分舵所在的杏子林附近罢了。
这时候,杏子林中全冠清、白世镜、康敏、姑苏慕容、赵钱孙、智光和尚以及赫连铁树率领的一品堂……各方人物陆续登场。
秦长风却没有着急着去杏子林,而是径直来到杏林附近的一座碾坊前停下。
凝目扫了一眼,就只见门口倒着几个西夏一品堂武士的尸体,从大磨房里面还正传出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阿弥陀佛!”
风动衣摆,秦长风握着禅杖走进房门,一声佛号,磨坊中还活着的人立刻扭头朝他看来。
其实能看到的也就两个人,一个穿着全副铠甲的西夏军官,一个仪表堂堂的公子哥。
那西夏军官面无表情,发出嗡嗡的声音喝道:“和尚,这里没你的事,赶紧走。”
秦长风仍旧着面具,淡淡道:“李延宗,见到贫僧为何不行礼?”
磨坊中人听到这话,登时全都愕然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