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大夫道:“习武之人,内力本就有蕴养伤口,骨肉的作用。”
“侯爷内力深厚,现在施针,已经没什么作用。”
楚含岫没想到,自己昨天高兴早了,一觉醒来,好不容易找到的路子,嘎巴一下,没了!
他望着邢大夫,又看看赫连曜:“我觉得,多施针几次,亦是无碍的,促进哥夫的身体更快地恢复。”
不明就里的邢大夫在思考他的话,赫连曜却是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到他并不希望施针一事就此结束。
已经百分之八十确定,他与自己玉屏穴天钥穴恢复一事有关系的赫连曜并不知道楚含岫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楚含岫对他绝对没有恶意。
从邢大夫为其把脉,就没有说过话的赫连曜薄唇轻启,道:“含岫言之有理,今日依然劳烦邢大夫和含岫,为我施针按摩。”
想了一圈,依然觉得施针对现在的赫连曜作用聊胜于无的邢大夫听见他如此说,点了点头:“是。”
楚含岫眼里的神色却带上了几分不易被人察觉的喜色,站起身来,随着赫连曜和邢大夫往外走。
这么些天,按摩的流程双方都已经很熟悉了。
等邢大夫施针过后,赫连曜已经闭上眼睛,等着楚含岫用缎带蒙上他的眼睛。
今天想换个地儿的楚含岫拿着缎带站在他半躺的榻后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哥夫,今天要不要试试按按其他的地方。”
“您经常这么坐着,腰背比较辛苦,按一按腰背会舒服一些。”
咳咳,楚含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正,没有任何妖艳贱货的成分。
毕竟,给一个男人,尤其是名义上的哥夫按腰背,不知道的人一听,准以为他有什么歪心思。
天地良心!
楚含岫对天发誓,他就是对赫连曜的脊柱骨有想法,其他的,那是一丝都没有!
然而他不知道,赫连曜心头仿佛被一把巨锤敲了一下。
腰背……
楚含岫要给他按腰背。
之前他给自己按过玉屏穴和天钥穴,玉屏穴和天钥穴恢复了,让自己重新拥有了内力。
现在,他给自己按腰背,那是否意味着,他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治好自己在坠马时伤到的腰。
让自己……
重新站起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赫连曜的呼吸沉重了几分,掩在袖袍里边的手也隐隐颤抖。
做局的人,在背后得意他双腿残废,成了一个废人。
身边的人,惋惜悲痛他再也不能站起来,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最虚弱的时候,他甚至失去了身体的自主能力,屈辱到连排泄都需要下人处理。
那时候,在外人,在身边的人眼里尚算冷静,没有被击垮的他其实一整夜一整夜地睁着眼睛。
他静静地望着床帐,回想着在霁州和永州骑在马上,在敌人队伍里杀进杀出的无拘模样,回想着自如地在营地里走动,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冷,变僵硬。
一次次的诊断,一次次的失望。
第一次被楚含岫按摩,玉屏穴出现刺痛的感觉时,他以为自己日益衰败的身体终于有了一点希望,从落云轩出来后连夜去邢大夫的小院,让他仔细地给自己诊脉。
然后当邢大夫跟他说,身体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变化的时候心境起伏过大,发了高热。
赫连曜片刻之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与平日里没有太大差别:“按腰背,是否会消耗你太多力气。”
一想到楚含岫有很大可能治好了自己的玉屏穴和天钥穴,又马不停蹄地想治好他瘫痪的下半身,赫连曜不得不想,这是否对楚含岫自身消耗过大,对楚含岫自己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