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还犹豫不定。
甄志文急了:“母亲不必担心,京中名门,清流仕宦之家也好,能吏干臣这些也罢,不论男女,都是早早定了前程。儿子早就打听过了,今年京中第一轮院选,去的竟然无一个官眷。”
这是自然。
宇宙的尽头是编制,京中官眷,愿意去的,大抵都考过一轮了。
能去的,自然早去了。
如今京中官员的后院儿,刨开当家主母,都可以称得上一句“野无遗贤”。
甚至还有一名公爵夫人也报了名。
这位夫人一生顺遂。从小就在宫里长大,和国公爷青梅竹马,生的一双儿女都各自成家,后院儿也没有什么姬妾,管事也忠心耿耿的。
把庶务交给儿媳后,她成日里闲得发慌。
人闲着,总得有些事儿做。
公爵夫人看着外地来赶考的侄女,心一动,干脆自己也报了个名儿,就说是去陪考。
然后她就中了。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国公爷撒泼打滚,一万个不乐意。
但夫人认为,儿子资质平平,就得离开母亲的怀抱多历练历练;儿媳妇未来也要接手国公府。既然都是迟早的事儿,干脆趁她还活着,先把位置腾出来,让年轻人多多锻炼,他们老两口也能兜底。
倘若真闯了什么祸事,她还能在宫里说得上话。
国公爷终于让步,去求了个恩旨,恳请陛下发发善心,别让他媳妇007。
“996就行,一个月要和朝臣一样有两天休沐。”
陛下找了皇后娘娘,国公夫人,三人组成了临时支部,对“有关当家主母上岸,对家庭的影响,及其夫君若反对,该如何应对”一事充分交换了意见,同意了国公爷的请求。
国公爷跪谢天恩。
自此之后,主母们的地位进一步提升,老公敢纳妾,她们就敢考公。
政治嗅觉这玩意,用进废退,非常符合进化学。
胡氏早就离京多年,便是当年为巧女,如今也只做蠢妪。
更何况她其实就没触及过真正的权力中心,只能胡乱猜测。
“亏你是从商的,怎么不明白‘物以稀为贵’这道理。往年那些女官,都是不怎么出挑的官眷,或是死了老公又没娘家的寡妇,去争去抢,去搏一个前程。”
她用自己小门户宅斗的经验,去揣度人高门贵族。
这和民妇们以为的,“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也没什么区别。
胡氏拿自家三女儿这个孤例来论证,却自觉非常妥帖。
“换言之,那些真正的贵女们别说是定了亲,便是没定亲的,怕也都瞧不上。”
胡氏摩挲着茶盏,低头去看水中自己的倒影。
“今年圣上开恩,女官大选,商户庶民们都参合进来,倘若你是个不出挑的官家庶女,便是有心去,家里人也定然拦着。若是中了还好说,倘若不中呢?丢的是父兄的脸面。
“更不用说那些出挑的庶女,若是把嫡女压过去……她自可以在宫中终老一生,可她的亲姨娘呢?”
胡氏又在用自己的思维揣测他人了。
都说古代人三妻四妾,可在这方面,其实有很严格的限制。
比如本朝,官吏可以娶妾,按照爵位定人数,有标准有配额,还得是原配多年无出后才能娶。
通房丫鬟?这嘛,民不举官不究。
可若是丫鬟被逼奸,敲了登闻鼓,您哪乌纱帽啊,就悬了。
所以本朝娶妾的,大部分都是为了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