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自己竟不知道吗?”
见燕峥当真是急了,李玄璟忙道,“当时还小,觉得那些词晦涩难懂并不在意,我也是后来才渐渐明白,从未同意欢说过。”
看燕峥脸色不对,他又忙补道,“也从未同他人说过。”
燕峥冷冷地看着李玄璟,就连声音也寒彻骨髓,
“如果再让他人知晓,祸及意欢,我不管你是何身份也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李玄璟心中一凛,与燕峥相识多年,这是第一次见他对自己发狠,李玄璟知道燕峥不是在威胁他,他是说真的。
“我对意欢的爱护也不亚于你这个亲哥哥,我当然知道此事不可宣扬,不然怎会这么多年独自埋在心里!”
若不是被刚才的事刺激到,李玄璟依旧会深埋心底,因为他坚信自己迟早会当上太子,而意欢的正宫命格,也是由他而来。
李玄璟说完手臂上一松,燕峥才算是松开了他,但他的眼神中阴鸷却仍是触目惊心。
“燕峥……”
话到嘴边李玄璟却犹豫了,刚才林中发生的事他虽是亲耳听到,但是模模糊糊半是猜测,未有任何证据。
他们两家虽是交好,甚至于已经确认要联手要反,可此事必然会激起燕家极大的反应,情急之下坏了事也说不定。
此刻的李玄璟已经冷静了不少,他沉声道,
“以往意欢都在王府我自然也不必为他忧心,可这半年来变故甚多,他身不由己地在李玄明身边,我才想起这回事来。”
燕峥眼见已经瞒不住,思虑再三也只得是叹了口气,
“你说得没错,意欢的命格的确特殊。”
其实当初燕意欢的降生就源于燕王夫妇想要个女儿,虽未能如愿,但这孩子也的确与两位哥哥不同,生下来就粉雕玉琢的,不似那两个哥哥那般英气硬朗。
可随之的是他自小就体弱多病,好几次还差点儿没了,这更是让全家人呵护有加,别的孩子顽皮会惹家人呵斥,可燕意欢要是顽皮起来,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一直到燕意欢十岁那年,家中忽然来了位道长,说出的话却让他们震惊不已,难以置信。
“所以……这些都是这位老道告诉你们的?”李玄璟喃喃道,“万一他是个江湖骗子呢?”
“我们本也不信,可他确实治好了意欢,又不得不信。”燕峥也不可能将实情全盘托出,他严肃道,“意欢自小就性子单纯,我们担心他知道了反而担惊受怕,所以才未告知。你既已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那么就继续守下去,莫害了他。”
当时的先皇正值壮年,这所谓的正宫命格着实是把燕家上下给吓着了,且不论当时燕意欢才十岁的年纪,就说这一个男子竟是皇后命本就十分荒唐!
北晋朝虽延续了前朝开放的民风,民间亦有男子成婚,可为了皇嗣的延续,正宫皇后必得是女子。
所以燕家人宁愿将燕意欢宠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不愿他与皇家沾染上半点关系。
一切似乎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着,燕意欢果真被宠成了家中的肆意妄为的小少爷,甚至他们已经筹备着赶紧替他寻一门亲事,彻底破了他这个所谓的正宫命。
然而人算终不如天算,无论燕家人如何思虑周全,却没想到燕意欢仍是猝不及防地被召进宫中,甚至做了皇上的贴身史官,逐渐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李玄璟强压下内心的震撼,郑重地点点头,“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应当知道我绝无加害意欢之心,这个秘密我定会死死守着。”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想必是禁军已撤,二人对视一眼往回走去,各怀心思。
当年燕王妃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几句话在李玄璟的内心盘桓了这许多年,从懵懂到渐渐起疑,直至现在他终于证实。
燕意欢的命格当真是皇后,那么换言之,得到他的人必是帝王!
之前李玄璟独自猜测之时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早晚会是太子,会是皇帝,那么意欢的这个宿命定是因自己而起。
可刚才撞见的一幕瞬间将他这多年的自信一举击溃,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与恐慌,不止是意欢,更是为了那个天子之位。
李玄璟知道自己不能冲动,燕峥既然不知道意欢与李玄明之间的事,那就能瞒多久是多久,以免他们当真顺应天命,与秦王府倒戈相向。
思及此,李玄璟拉住了想去一探究竟的燕峥,宽慰道,
“你还不知道意欢,他心里能藏住什么事。”
“可我总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意欢虽名为人质,但李玄明初登皇位哪敢与燕王府做对,但你若一直去打听,还不知皇上会作何想。”说着,李玄璟压低了声音,“更何况皇上与明彰之间的事人尽皆知。”
燕峥闻言迟疑地停下了脚步,李玄璟说的不无道理,意欢做文章的水平他再清楚不过,但看来皇上非但未有责怪,似乎关系处的也还不错,自己若是太过紧张,反倒可能惹皇上猜忌而害了他。
反正燕王府已商量好,等两个月松懈下来,就以意欢定亲为由头请奏皇上,让他回临京。
此时路过主殿的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而后又都带着些许勉强的相视一笑,似无意又似刻意地分开各自走向了不同的偏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