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东京城一隅,一间闺阁暖屋里,窗沿下一朵海棠花开的正艳。
隔着珠帘,里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抹婀娜的身影,提笔,落笔,读一句写一句然后品一句,过了许久,这首《雁丘词》才写完。
“怀古可以知兴亡,怜雁亦能入真情。世间竟然尚有此第一等人物……妙哉!妙哉!”
“夫人,老爷若是听到了,会吃醋的……”卷帘人嬉笑一声。
“老爷虽然不善于作词,但于金石却是极有研究,术业有专攻罢了,有何吃醋?”
纵观闺阁,竟然不似一般女儿的香闺,而是摆放着许多的金石、字画和古玩,亦有一大堆稿纸……
皇宫里,周邦彦已经等了多时,站的脚都酸痛难耐,嘴也干涸了。
他已经快六十岁,已经老了。
这时候,一个老太监终于从幽深的宫门里出现,手里拿着一柄拂尘,用尖细的嗓子说道:“官家招你入内……”
没有多余的话,转身便走。
周邦彦小碎步跟上。
伴君如伴虎,不敢有任何的大意。恭恭敬敬将高仁写好的《雁丘词》呈上,老太监接过来,细细查看有无毒,然后这才送到了周邦彦不敢抬头打量的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官家手里。
赵佶,北宋第八位皇帝,亡国之君,后世人称之为宋徽宗。
一个被皇位耽搁了的艺术家。
“字倒是不错,可惜力有不足,柔弱不堪……”先品字,再观词,果然不同于常人。
“咦,问世间,情为何物……”
听语气,倒是颇为欢喜,周邦彦暗自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而周高仁,也上达天听,今次春闱,即便落第,也并非一无所获。
“倒是个妙人,此词何人所作?”
等赵佶问话,周邦彦这才开口道:“回官家,是潼关举人周岳所作。”
“哦,春闱将近了啊!他还有何词,一并呈上来,朕来看看。”
周邦彦微微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周兴亡那首词早已经传开,落入官家耳里只是时间的问题,何必现在欺君,说道:“周岳还做过一首潼关怀古: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念完,眼皮微微上抬,偷偷打量官家的神色。
“哼,我朝虽然不以言论罪,但这样借古讽今,也想东华门外唱名?”
赵佶说完,他旁边那位老太监顿时便露出阴鸷的目光,霎时间,周邦彦的脚便有些软了,心脏“扑腾扑腾”的急跳,汗毛都倒立起来。
“完了,完了!”
大宋的官员,长着一张大嘴巴,什么样的糊涂话都会从那张嘴里喷出来,不过,在大宋不以言罪人,是被太祖皇帝刻在石碑上的戒条。
但苏轼的乌台诗案之后,这太祖皇帝刻在石碑上的戒条也就成了废话了。
周邦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皇宫里走出来的,只觉得自己干了一件极其糊涂的事,抬头望天,此时夕阳已经落下了山岗。
“周高仁!非我之罪啊!”
……
此时,高仁正在搬运文字,在享受了经验点增长的快感之后,准备将文抄公的事业发展到极致。
左右不过是抄……哦,不,文人的事能叫做抄袭吗?
我们只是文字的搬运工,哪里缺少便搬到哪里。
运营,是一门学问。
自我包装很重要。
在距离春闱的这几天里,高仁所干的便是做个勤劳的搬运工。
大势已成!
临近春试,高仁终于松手,就等着大肆搜刮经验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