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宥……”钟宛将头抵在郁赦身上,喃喃,“我也不清楚你这些年受的罪是不是地下的人在讨债,我怕他们不清楚,就想去说一说……做错事的不是你,有罪的也不是你。”
钟宛脸上血泪渗入棉被里,静谧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这么搂着郁赦睡着了。
天光乍亮时,钟宛醒了。
郁赦仍在昏睡。
钟宛坐起身摸了摸郁赦的额头,没什么感觉,俯下|身和郁赦额头相触,钟宛吃了一惊,自己竟比郁赦热许多。
钟宛浑身酸疼,额头更疼,这会儿才察觉出来自己在发热,钟宛轻轻吐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钟宛也不知道自己是风寒还是什么,自悔昨晚不该跟郁赦同塌,也不知传上郁赦没有,他扯过郁赦的外袍穿上了,出了卧房,一弯腰捞起地上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圣旨。
钟宛暗暗心惊,这圣旨上……居然还有几点齿痕。
钟宛把圣旨拼好看了一遍。
崇安帝还算和缓,旨意下的没那么石破天惊,只说郁赦是他当年同安国长公主府中的一良家女子所生,当日皇长子皇二子接连夭折,皇三子体弱,年岁不和,崇安帝担忧襁褓中的郁赦也会遭祸,故而暂夺了他的皇姓,将他养在了郁王和安国长公主的膝下。
崇安帝旨意上并未正式为郁赦更名,只说择日要为郁赦加封亲王爵,大赦天下。
没该姓,没提立储。
钟宛眯眼……
这话怎么说都行,郁赦是崇安帝之子的事虽朝中人早已心照不宣,但真要认回,那必然是要一步一步的来,上来就立储不太合适,崇安帝如今让郁赦入内阁,也是为了让郁赦能有点政绩,如此逐步嘉赏,更能服众。
这么想,崇安帝的安排很合适。
但反过来说,这是崇安帝在拿捏郁赦。
崇安帝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真信了郁赦是突然将他当父亲了。
多少条命在中间挡着,多年来父子情渐行渐远,怎么可能真的一朝回到从前。
真的立储了,就郁赦如今的性子,他会不会做出弑父弑君的事来?
郁赦这些日子的忍辱负重崇安帝全看在了眼里,他会想不到这一层吗?
就算郁赦不会做什么,一旦正式立了太子,郁王和宣琼会不会狗急跳墙?
崇安帝两方都在忌惮。
钟宛攥着圣旨,感觉下一封立储的诏书怕是没那么快。
得再想点办法。
钟宛有点晕眩,他浑身烧的难受,不敢再托大,把圣旨收好,自己去寻太医。
走到门口,钟宛犹豫了下,怕床上的郁赦一会儿醒了,又同昨日一样,一时找不到自己就疯了。
郁赦犯病的那个样子,钟宛是真的不想再看一次了。
钟宛想了下,叹口气,折回来,站在郁赦床前,低头苦笑了下,脱了外袍,把自己上衣的里衣脱了下来,放在了郁赦手边。
看见这么私密的东西,这人不该再瞎想了吧?
钟宛自认料理的周全了,穿上外袍,强撑着去找太医了。
半个时辰后,天光大亮,郁赦迷迷糊糊的醒了。
每次犯病后,郁赦记忆都会很模糊,他坐在床上,反映了好一会儿,依稀记起了昨日的事。
郁赦怅然的看着床帐,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