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说:“睡一会儿吧,到了叫你。”
温渝固执的摇头。
林净宁说:“昨晚都没怎么睡,真不困吗?”
温渝:“不困。”
车里的温度舒服的恰到好处,朝外望去,太阳已经出来了,隐约还可以听见高速路上的风声,还有周华健唱歌的时候,实在是渲染的空气里所有的温柔分子都在流淌。
温渝说:“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林净宁笑了一声:“堂堂创意写作专业的温老师,又是历史文物专业的研究生,现在要听一个门外汉讲故事吗?”
温渝:“别恭维我啊。”
林净宁笑意更深。
温渝:“怎么说你都在金融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多少肯定知道一些更有意思的故事吧?”
林净宁沉默了一会儿:“倒是有一个。”
温渝乖乖坐好,认真起来。
林净宁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下意识要去摸烟,忽然意识到裤兜里没有烟盒,他硬生生地收回了手,像是闲谈一般随意道:“我随便一讲,你随便一听。”
他这句话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林净宁说:“好像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是改革开放飞速发展的八三年,林老爷子刚坐稳江山没几年,急切地需要更多投资,便派了一些人去其他城市谈一些合作,林淮被派去了宜城。当时宜城大学文学院的院长是李恪严,他们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那段时间没事都会聚一下,就在其中一场饭局上,认识了当年刚毕业执教的许诗雅,那一年许诗雅二十七岁。
温渝听到这,已经明白过来。
林净宁淡淡道:“只能说他们认识的不是时候。”
温渝不敢问。
林净宁说:“我记得有一年林之和大概七岁,他可能都不记得了,有一次问我为什么林淮会离婚,后来十几岁了才知道,当年他和许诗雅在一起的时候,确实离过一次婚,你要说他们有好的时候吗?好像有过。但一个人从拥有到一无所有,这种感觉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温渝:“所以他又复婚了吗?”
林净宁苦笑了一声:“老爷子断了他所有的路,他别无选择,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去过宜城。”
温渝听着都有些后怕。
林净宁慢慢望向远方,又恢复了刚才那种淡淡的笑意和从容:“所以温渝,你和我谈人性,林家那种地方已经烂透了知道吗?”
温渝静静看着他,这样一个曾经笑起来春风得意,但你总觉得悲伤的男人,不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他总是给她这种感觉。
她轻轻开口:“你妈妈呢?”
林净宁眼神很快温和下来:“她后来生了一场病,差点活不过四十五岁,上次在医院你见过,已经不怎么认识人了。”
温渝不吭声了。
林净宁半晌才道:“等回到京阳,带你去见她。”
他们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会儿,时间已经过去很快了。林净宁似乎真的是已经不那么在意了,偶尔会笑笑说这地方风景不错,她会回应说确实好看,车子又开了十分钟,下了高速,转了几个弯道,马上就到黄姚古镇了。
林净宁将车缓缓开进停车场。
温渝观察着他的表情,等他把车听好,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林净宁右边侧向她,没有听见。她也不喊了,直接探身凑了上去,亲了一下林净宁的脸颊。
林净宁当时有些惊讶。
温渝想要坐回来,却一把被他按住,他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在怀里,低头吻了下去,嘴角笑意深了,目光都变得稠和起来。
他低声道:“这算安慰吗?”
温渝和他的脸凑得很近,可以看得见他眼睛里的自己,很轻的笑了,说:“如果你觉得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