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洪挑挑眉道:“我大辽视宋廷为兄,然宋廷可未视我大辽为弟啊。……既是兄弟之邦,贵国私下研发火器,又怎么说?”
“自保之术而已。”赵旸轻描淡写道。
邱洪冷笑道:“自保?我不信贵国研发火器,不曾想过用来对付我大辽。”
“这个嘛……也无可厚非是不是?”
邱洪一愣,随即冷笑道:“赵司谏这是承认了?”
宋庠、庞籍等人惊见赵旸居然不反驳,正要开口圆场,却见赵旸笑着说道:“我大宋承汉唐之制,华夏正统,有志于恢复旧朝疆域,有何过错?”
邱洪不悦道:“我大辽才是承汉唐之制,华夏正统!”
“当然。”赵旸笑着点头道:“我华夏历来是‘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故贵国虽多为契丹人,然推崇中原文化,自然也视为正统。”
萧孝友一愣,惊讶道:“贵国答应与我大辽并称南北朝?”
话音未落,宋庠、庞籍、高若讷等人纷纷皱眉,坐在赵旸身后的何郯、陈旭、张择行等几名御史更是出声道:“赵司谏,千万不可……”
赵旸也没未回应众人,摇摇头道:“当然不,自秦扫六国一统天下以来,历朝历代便奉行‘大一统’之论,自此这片土地上便只有一個国家可以称中国,承前启后,泽被世人。若宋辽两国并称南北朝,又何来颜面自称华夏正统?”
一众辽使纷纷露出惊讶之色,随即邱洪皱眉问道:“赵司谏这话……在下是否可以理解为,辽宋两国必有一战?”
“对!”赵旸点头道:“然宋辽之争,并非一定是你死我活,在我看来更像是兄弟内阋,为争嫡庶名份……只要分出胜负,又何致将事情做绝?若有朝一日贵国衰败,我定然奏请官家,将辽主尊封为安乐王,与其子女儿孙安享世代富贵荣华,介时辽国臣子,亦一律奉为上宾,愿为我朝效力者便出仕为官,不愿者我大宋也可许他世代富贵。”
这话一出,室内呈现久久的寂静,直到萧古和愤慨地将其打破:“若日后你南朝衰败,我也定当奏请我主,尊封宋主为安乐王,与其子女儿孙安享世代富贵荣华!介时你南朝臣子,亦一律奉为上宾,愿为我朝效力者便出仕为官,不愿者我大辽也许他世代富贵!”
“可以啊,有何不可?”赵旸摊摊手笑道。
见赵旸依旧笑容自若,萧古和脸上怒气一滞,惊疑不定地打量赵旸。
萧孝友、邱洪及三人身后十几名辽国从使也是面面相觑,竟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萧孝友带着几分惊叹道:“赵司谏这番话,却是令萧某……无所适从了。”
赵旸笑着道:“我也不求诸位尊使立即就能接受,诸位可以回国后禀告辽主,细做商讨。”
一众辽使竟纷纷点头,同时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赵旸。
此时宋庠咳嗽一声道:“尊使,赵司谏,我等先商讨榷场互市如何?”
“对对。”赵旸点点头,好似未被辽使拒绝那般,又将互市之物说了一遍:“如我先前所言,牛羊、战马、皮毛,皆可。”
对比之前邱洪冷笑着拒绝,此时萧孝友三人明显有些迟疑,显然赵旸方才那番话起到了一定作用。
半晌,萧孝友摇头道:“战马与耕牛恕我不敢答应,但羊……可以,皮毛、肉类也可以。”
赵旸笑着道:“我并非是求战马,而是求驮物之马,只要能负重即可。”
萧孝友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赵旸,犹豫道:“即便如此,怕是也难……”
说着,他忽然问赵旸道:“赵司谏刚才那番话……不知宋主是否认可?萧某指的是‘宋辽相争乃兄弟内阋,非为你死我活’这句。”
“当然。”赵旸自忖官家没有反对的理由,看了一眼萧古和玩笑道:“我连万一我大宋衰败时的退路都替官家找好了,官家为何要反对?”
这话说得宋辽两国官员皆面色微变,暗道这小子实在是太过胆大,连这话都敢说。
不过赵旸这番表态,也打消了萧孝友心中最后的迟疑,他正色道:“口说无凭,若能写于国书,缔结盟约,我就有把握说服我主卖驮马予贵国,却不知贵国大致要什么数目?”
赵旸摊摊手道:“多多益善,一万不嫌少,百万亦不嫌多。”
百万?
一众辽国从使倒吸一口冷气,私下议论纷纷,似乎是在计算交易金额。
萧孝友也被惊到了,试探道:“那价格……五十两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