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一缩,正打算弯腰捡起,突然觉得肚子抽疼,在满头冷汗中倏地睁开眼。
一双手虚虚地搭在她腰间,她不过是微微一动,手的主人立刻醒了。
“怎么了。”温归远很快贴了上来,一模她的脸就碰到一手冷汗,心中一惊,“又做噩梦了?”
路杳杳睁着眼,只是看着床道:“肚子有点不舒服。”
冬日难得的大晴天,中午的日色很好,照得屋内如晕开的奶酪,绵软慵懒。
“我让御医来。”温归远紧张地说着,搭在她腰间的手越发小心了。
圣人送来的三个御医都是妇科圣手。
路杳杳摇了摇头:“不用了。”
温归远一愣,看着她随意的模样,用袖子擦着她额间的冷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
“那你饿了吗?”
自那日从石峰山下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她自从见到崖底下摔碎的玉佩,吐了一口血,之后便病了,一直陷入昏迷中,直到顺平把春嬷嬷送来,她大概是知道她的靠山来了,第二日终于睁开眼了。
人醒了,却至始至终都是这般平静的模样,便是连着一日误见到江月楼也只是淡淡地移开视线,视而不见。
那枚玉佩,她冷静地让人拿去修补了。
太医说这样也好,情绪波动易动胎气,对娘娘身体不好。
可他却总是在害怕,沉默的路杳杳好似空中飘落的雪花,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融化。长安城中的路家女,即使是不语,眼底依旧是骄傲的。
“不饿。”路杳杳皱了皱眉,摸了摸肚子,“算了,还是吃点吧。”
温归远伸手握住她的手,细细地摩挲着突出的骨节:“外面的梅花开了,顺平送来的粉朱活了,你要去看看嘛。”
她眨眨眼,目光突然落在他脸上,温归远似乎瘦了不少,温润如玉的气质平添了几丝锐利,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温柔。
她在昏迷中,不是没有知觉,她能感受到这股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就连夜深人静之时,有人会偷偷抱着她,小声说着话。
从一个个话本小故事到年幼的经历再到少年时策马同游再到她不得知的故事。
不得不说,太子殿下的日子过得真是惨。
幼年失母,父亲不爱,一路靠着自己跌跌撞撞走到今日,靠的就是一点运气,还有无数的努力。
虽然她直,太子殿下不是外貌一般温和可欺,可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总是温柔似水。
春色动人,含情不任。
那双一开始就吸引了她全部目光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他在担心,在隐忍,在不安。
心绪所及,都是因为她。
“好。”她突然笑说着。
这是她半月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温归远眼睛一亮,好似看到绝世珍宝,脸上的笑意再也遮挡不住。
“那我抱你过去。”他的手慌张不安地落在她腰上,小心而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