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欢,你……你怎么在这里?”瑟瑟挹眸,定定望着他。
莫寻欢怎么还留存绯城,他不是应该早离开这里了吗?怎地还留在这里,而且,还是隐身在皇陵之中。
莫寻欢凝立在屋中,目光静静地行云流水般落在瑟瑟身上,安详而淡然,唇角,带着她看不懂的出尘的笑意。
“我若是离开了,今夜,你不是就要一命归西了吗?”莫寻欢低首,绝美的脸漾起一抹倾国倾城的笑,“你真的很不让人省心啊!也罢,这么不省心的女人就留给夜无烟吧!”
他轻笑着说道,伸手,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宽大的黑裘解了下来,再伸指,轻轻一弹,胸口处衣衫的盘扣一粒粒迸开,露出了他健壮而俊美的胸膛。白玉一般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很美,很美。
“你做什么?”瑟瑟后退一步,右手,已经扣住了新月弯刀的刀柄。
可是,心口处那才停顿了片刻的噬心之痛又开始疼了。一瞬间,她连握住刀柄的力道都没有。
莫寻欢笑了笑,烛光映照,他的脸,在光晕下映成一团模糊的雾,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觉得他很美,美的震撼人心。
他弯腰,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伸手,将匕首从刀鞘里拔了出来。很窄很长很薄的小小匕首,在烛火映照下,闪着潋滟而幽冷的光芒。
莫寻欢将匕首翻转,在自己心口处轻轻一插,鲜血漫出,染红了他玉白的手指。
“瑟瑟,你可曾有一点点爱我?”他伸出手指,停留在瑟瑟的脸颊上,黛染的眸,黑的如同永夜,沉沉的,却也闪着一丝比星光还要灼亮的期冀。
“我……我……”瑟瑟的话还不曾说出口,莫寻欢的手指,已经从她的脸颊上移动到了她的唇上。
带血的手指压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要说的话。他的脸上绽出一抹笑意,很明媚很皎洁,没有一丝阴晦。绝美的脸,眼中情绪如湖水般涟漪,盛满了淡淡的温柔,浅浅的哀愁。
“不要说!”他淡淡说道,其实那个答案他知道。只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问了却又不敢听她的答案。“夜无尘的确没有杀夜无烟,我们听到你们攻到了牢房时,本要用他作人质的,便留了他一命。所以我们从牢房走出来时,他还是活着,虽然的确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说,声音低低地柔柔地。
一如当年,她初见他时,那个在宴会上宠辱不惊的男子。
瑟瑟心中顿时一喜,她就知道,夜无烟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她眸中忽然绽放的狂喜的光华令莫寻欢微微凝起了眉,黑眸间闪过一丝黯淡,他长睫毛一垂,遮住了眸中的失落。伸指,轻轻地点了瑟瑟的昏睡穴。
瑟瑟醒来时,屋内已经没有了莫寻欢,坐在她身畔的,是夜无涯。环顾一周,屋内除了无涯,就是玲珑,再没有别人了。就连死去的伊冷雪,都已经不在了。
“你怎么来了?”瑟瑟淡淡问道,胸口处隐隐还有一丝疼痛,她轻轻抚了抚胸口,微微凝了凝眉。
“我怎么能不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些守护的人,简直是废物,就不该让伊冷雪来见你的。”夜无涯沉声说道,“别动,你的胸口有一道伤。”夜无涯看到瑟瑟微凝的眉,慌忙说道。
“胸口有一道伤,我现在怎么了?”瑟瑟凝声问道,莫寻欢把她怎么了?
“你的盅毒解了!是谁给你解得盅毒?”夜无涯定定问道,“是不是,莫寻欢!”
瑟瑟脸色一僵,问道:“连心盅不是无药可解吗?我的蛊是如何解掉的?”
“连心蛊是无药可解,但是,却有一种解法,那便是用另一个人的心口处的血,将蛊虫引过去。不过,这个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那个人身上,必须有你所中的盅虫的母盅,那样,盅虫才会沿着血从你的伤口钻到他的伤口中去。所以说,连心盅几乎是无解。因为谁知晓这只蛊虫的母蛊在谁的身上,而那个人又肯不肯用这种法子为别人解蛊。”夜无涯静静说道。
“那引了蛊虫过去后,那人的身上便是有两只盅虫了是吗?那……那个人,还可以活吗?还能活吗?”瑟瑟低低问道。
夜无涯眸光思索片刻,淡淡说道:“应该是活不下去了吧!”
“哦!”瑟瑟轻轻“哦”了一声,起身从床榻上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打开门,望向茫茫的夜色。
月儿依旧挂在天边,冷冷的,淡淡地睥睨着人间,清冷的月光,笼罩着这白茫茫的世界。屋外的每一株树上,都郁结着无数的积雪,风起,雪花一阵又一阵飘落,就好似又一场飞雪……
瑟瑟忽然转身,神色肃穆地问道:“皇上,您打算要去攻打伊脉岛吗?”
夜无涯一呆,自从他登基为帝,就不曾在她的面前自称过朕,而她,似乎也从未将他当过皇帝,不禁没有礼数,就连皇上都没有称呼过。而如今,她乍然这样称呼,他着实愣了愣。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夜无涯一双温雅的眸子定定凝视着瑟瑟,淡淡说道。
“我没有资格管国事,我只是问一问而已,皇上有攻打伊脉国的打算吗?没有别的意思!”瑟瑟再次问道,莫寻欢虽然做了错事,可是他的国民还是无辜的。
夜无涯叹息一声道:“目前还没有,要看伊脉国的表现了。如果,他们肯臣服,我是不会挑起战事的。”
瑟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