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您说巴泽尔那边会不会……”有着微黑肤色、且谢顶严重的中年男人只说了半句话,便被格里芬阴郁而冰冷的眼神打断了,帐内释放着宛如火焰光芒的是炎晶魔法灯,但这光芒并不能让谢格里登产生暖融融的感觉,至少在他眼里,这光源只会将格里芬衬的越发森然威严。
班奈特。谢格里登,博德温。谢格里登的孪生弟弟,被同胞哥哥明展大亮的送了顶绿油油帽子的废柴……格里芬对眼前这个男人缺乏除了这些浅薄概念之外的任何印象。“废柴就是废柴,问的问题都蠢!”格里芬心中轻蔑的闪过这样的想法。
作为一名军人、一名大家族出身、却不是嫡出的贵族,最能代表格里芬人生特色的就是‘斗争’这个词,家里人、外人、自己人、敌人……为了能出人头地、为了能有地位、金钱、权柄、荣光,格里芬始终像名斗士般奋斗不息,甚至这次反叛,也不过是斗争的表现——他讨厌自己家族中那些无能的、却因为血亲关系把持着重要位置的家伙,连带着也讨厌同样缘由掌控着希尔法尼斯的毕夏普。安文图斯。有着这样的性情,看不起活了近40岁却一无是处、连老婆都被勾引跑的废柴。
格里芬的无视和不屑让班奈特非常尴尬,毕竟这里不止他和格里芬,只不过过往的生活早已磨平了班奈特的棱角,可谓唾面自干,讪讪的笑了笑,没了后半句。反倒是他身后右侧坐着的一名军官,微微探身、压着嗓子道:“巴泽尔长官及其侍卫的能力毋庸置疑,更关键的是这次行动具有绝对的突然性,这些之前我们都是分析过的。之所以现在尚未送回消息,属下觉得,反倒是一切顺利的体现,若非是这样,事关重大,恐怕早有飞骑回来送信了。”
班奈特听的频频点头,其实军事上的事他根本不甚了了,同时也压根儿没有兴趣,他之所以有这样的疑问,不过是对博德温畏惧已深、潜意识的寻求慰藉。
“布鲁斯,你说的有些道理。”班奈特冲向他解释的军官笑了笑,笑容中甚至有那么点讨好的味道。班奈特是废柴、却也不算太蠢,他心中清楚、布鲁斯对他的恭敬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毕竟他现在是‘冲锋队’的执掌者。但就算这样,他也很承布鲁斯的这个情,毕竟当着众人被晾在那里下不来台,实在是件尴尬的事。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白胄的第一陆战团亲卫稳健的行了进来,“报告将军,休利昂校官派近卫求见。”
格里芬蹙起了眉头,身子前探,问道:“回来几人?”
“1人,将军。”
格里芬身子后仰,靠坐在硕大的狮皮椅中,斜着脑袋同右右侧坐着的一名军官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对亲卫道:“让他进来。”
进来的是尼奥,此刻他已经剥离了血肉甲胄,其外观形象就是一名标准的职业军人、健壮、干练。“夜游近卫向赫森将军及各位长官致敬。”尼奥没有自报姓名,也没有报职衔,甚至他所穿的甲胄上徽章、领衔全部都取掉了。
格里芬面无表情、也不答话,就那样用冷冽的眼神注视着尼奥。
见格里芬如此表现,帐中的其他人也没有吭气的,一个个似乎连呼吸都专门调整过,以至于帐外巡逻者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气氛,在沉默中凝重,压力,在渐渐增加,尼奥标枪一般立在那里,神色肃穆,不过左手手指重复依次舒展、再依次握紧的小动作出卖了他,紧张、忐忑。
尼奥的小动作帐中的大多数人都看到了,坐在格里芬身后,之前曾跟其有过眼神交流的军官探身在格里芬耳边以非常低的声音说了句话,离着较近的班奈特都没有听到内容,但尼奥的听力异于常人,却是听的清楚:“将军,是萨默尔,休利昂身边的得力尉官之一,佩顿家族的人,他的这个小动作我有印象……”
格里芬面目上没什么反应,冲尼奥冷冰冰的嘣出一个字:“说。”
“将军,行动非常成功,除西蒙。风行者负伤逃逸,余者或擒或杀,那人已被我们掌控,另外法阵法师们也悉数投降、且无人受伤。休利昂校官恳请调集15000名官兵,进驻普拉旺……”
格里芬哼哼冷笑两声,打断尼奥的报告,厉声道:“来人啊,给我扒了这人的假皮,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冒充夜游空骑队近卫,捏造谎言。”
随着格里芬的喝令,帐外涌进6名白胄亲卫,这些都是第一陆战团精锐中的精锐,随便一名都有着不低于12级的身手,进来后直接将尼奥摁住,就往外押。
“将军、将军,我没有冒充,我是休利昂校官的近卫,将军……”尼奥的申辩呼喊没有任何意义,他的伪装已经暴露,而如狼似虎的一帮亲卫将他押出去,可绝不是单纯的扒掉伪装那么简单,听话听音,以他们在格里芬帐下听令多年的经验,当然知道,格里芬刚才的命令有教训尼奥的意思。
帐中。
“藏头露尾、惯使小聪明,摇摆不定佩顿家盛产这类货色!”格里芬恼怒的哼哼。
“恐怕休利昂校官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派了萨默尔。佩顿家把持着多处矿产以及两条优质的运输线路……”
格里芬摆摆手,打断了身后那名军官的话,“我知道,否则就不是揍几下那么简单了。”
尼奥倒是没被揍成猪头,只不过一顿老拳挨完,身子胖了2圈,随便动动都牵扯着身上的淤青钻心的疼,但就内心而言,这顿打是在他意料之内的,甚至可以说他挨的很满意,因为这意味着他基本过关了。其中缘由还要从头说起。
首先叛军内部,盟友之间的、军职之间的、贵族之间的、利益之间的纠葛错综复杂,宛如乱麻。
其次,巴泽尔。休利昂注定会借着这次机会崭露头角、地位、权柄、上一个大台阶,或者说,假若叛军的计划成功,希尔法尼斯这块蛋糕,会有休利昂家族一块,而且不算小。这是休利昂手中掌握的资源、以及在行动中所起到的作用等等因素决定了的。
第三,作为休利昂家很有代表性的人物,巴泽尔的野心勃勃早被其他人看在眼中。尽管如此,却又不得不用,毕竟巴泽尔手中掌控的绝非一只夜游空骑团,包括佩顿家再内的一些家族将自家年轻一代的成员安插在巴泽尔麾下效力,本身就意味着认可、甚至看好。
在这样的前提下,巴泽尔借着这次埃索克行动而讨要军力、以获得‘切蛋糕’的先手,这是在格里芬预料之内的。
“哼、迫不及待、吃相难看!”格里芬完全能够理解一个有些能力且自命不凡的人苦熬多年后抓住机会时的那种心情,只不过,他以为以巴泽尔的能力,能做的更优雅从容一点,而不是这么急功近利,用这种近乎威胁的讨要方式来掌控一支军队。
实际上格里芬还是有些眼光的,巴泽尔确实不是愣头青可比,他原本的打算还算中正平和,毕竟他一直是以王者自居的。可惜的是巴泽尔遇到了尼奥,阴沟里翻船,且翻的着实狠了点,被尼奥读档记忆,这才有了格里芬口中‘吃相难看’的陷阱。
‘巴泽尔的表现’无疑让格里芬非常恼火,可他需要借助巴泽尔以及休利昂家族的地方还很多,甚至就连佩顿家族这样的土地贵族,也不能得罪,这主要是因为革命者们要的是一块香甜的蛋糕、而不是发霉的蛋糕;为此,克制和忍耐非常有必要;当然,这是相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