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快速向那里走去,我和老黄赶紧跟上,我脚下一滑打个趔趄,幸亏老黄在后面拉住了我。
那的确是骨架,在雪上只有一点点的凸起,这应该是一只很大的鹿,我看到它有树杈一样的大角,整具骨架最起码也有两米长。
“是白唇鹿,这里的山不陡,它不会是摔死的。”桑吉快速说着,脸上满是不安。
猎人肯定不会把猎物丢在这里,不是摔死,就是被天敌咬死,难怪桑吉紧张,这里一定有凶兽。
“你不是说这里最大的危险就是摔倒吗?”老黄强忍着怒气。
“这里靠近人居住的地方,又经常有人走,猛兽不会来的,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如果我知道有猛兽,我也不会来的。”桑吉明显是急了。
桑吉说的很有道理,他脸上全是疑惑和惊讶,不像是装的。
我感觉心都凉了半截,明明只是个并不太远的喇嘛庙,怎么就这么多坎坷,我的信心都快被打击没了。
老黄板着脸没再说话,我的紧张程度提升了十倍不止,原先我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桑吉,现在却时刻警惕着周围,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赶紧去看。
注意着周围,就不免忽略脚下,这段不长的路我摔了好几跤,好在都是平地,穿得厚倒也没什么。
然而平缓的路很快就到了尽头,太阳已经完全隐没在山后,黑夜骤然来临,我感觉气温低了很多,连鼻孔都在往外喷着白气。
前方被挺拔的高山堵了个结实,我不知道要向哪里去,但无论哪里都是无比陡峭,没有一处看起来好走。
桑吉示意我们休息,我们打着手电煮了压缩食物,味道很差劲,我逼着自己吃了一些。
桑吉指着左边的高山:“我们从这里过去,翻过这座山就是喇嘛庙,上山一定要踩我的脚印,这里的地形每天都在变,哪里都可能出现冰洞,我只能走最可靠的一条。”
哪怕是最可靠的也充满危险,我了解雪山的情况,冰融化时都是先从内部开始的,哪怕外面再平整,下面也可能全是蜂窝状的空洞。
我全身都很难受,一面是高反,一面是真累,在这里行走一小时,比得过外面十小时,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已经倒在路上了。
天黑意味着危险变多,这里关掉手电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把手电扎在腰带上,两手拿着工兵铲向上爬行。
坡度太陡了,脚下滑得出奇,我不能理解喇嘛庙为什么要建在这种地方,难道这些喇嘛一辈子都不出门吗?
我几乎是每走一步就滑下半步,还要小心翼翼避免摔倒,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注意周围,我全身发胀,感觉眼球都在向外鼓,眼前发黑都是小事,整个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我的腿脚早就没了知觉,不知是累的还是冻的,好在桑吉很可靠,我们没有掉进冰洞,倒是他已经用登山杖戳出了好几次窟窿,我们绕来绕去,几步一停,走的路比看起来多得多。
喇嘛庙距离巴青真的不远,只是路实在难走,这座山看起来高,其实比我在泰兴爬的差的远,但我们还是用了更久。
摔倒是不可避免的,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和老黄自不必说,就连桑吉都摔了两次,好在我们三人靠得很近,一摔倒就马上伸手拉住,倒也没有滑下去,只是耽误了很多时间。
我全程都像个行尸走肉,一直摔到麻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终于站在了山顶。
我能听到经幡被风吹动的“猎猎”声响,一座不大的喇嘛庙建在山坡的中上方,在洁白的雪山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们对着喇嘛庙的侧方,能看到庙里灯火通明,给萧瑟的雪山增添了无尽的暖意。
这一面的坡度缓了很多,这是向阳面,积雪也不厚,我们看到喇嘛庙就像看到了希望,连脚下都变得轻快。
原来这座喇嘛庙还在!
我心中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这里。
下山的路更难,好在坡度变缓,积雪较薄,更重要的是心情完全不一样,我感觉我们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就到了喇嘛庙门前。
桑吉敲门,用藏语喊了几句,门很快就打开,一个很年轻的喇嘛探出头来,对着我们双手合十。
我们回礼,他对着桑吉嘀咕了几句,我只看到桑吉的脸色变得奇怪,他转过头对我们说:“这个庙不接待游客。”
“我们不是……”
老黄在我背后掐了一把,满脸堆笑:“我们迷路了,能不能帮帮我们?”
我赶紧闭嘴,喇嘛们信奉佛主,普度众生,肯定会帮我们的。
桑吉翻译,谁知那喇嘛竟然摇头,指着对面的山坡说了几句,然后就缩了回去,“砰”地一声紧闭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