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里就有个美国妇人,专门搜罗斗牛士。”
“我知道的。他们只喜欢年轻的斗牛士。”
“是的,”我说,“年纪大点的就长膘了。”
“或者像盖洛那样疯疯癫癫的。”
“好了,”我说,“这事简单。你需要做的就是不把消息告诉他。”
“他是个多好的孩子啊,”蒙托亚说,“他应该同志同道合的人待在一起。不应该搅和进这些事情。”
“要喝杯酒吗?”我问。
“不了,”蒙托亚说,“我得走了。”说着便出了房门。
我下了楼,出了大门,走在广场的拱廊下,在周围转了转。雨还在下。我朝伊鲁弗拉咖啡馆里面寻那群家伙,结果他们都不在那儿了,所以,我继续绕着广场散步,然后回了宾馆。他们正在楼下的餐厅吃饭。
他们已经吃了好些菜了。我也无意追赶他们。比尔请了个擦皮鞋的给迈克擦鞋。只要有擦鞋童推开大门,比尔就会唤他过去,给迈克擦皮鞋。
“我的鞋已经擦过十一次了。”迈克说。
“唉,比尔真是个蠢蛋。”擦鞋童显然将消息传开了,很快又来了一个擦鞋童。
“要擦靴子吗?”他对比尔说道。
“不用,”比尔说,“给这位先生擦。”
这个擦鞋童跪在那个正在擦鞋的擦鞋童旁边,开始擦那只“闲着”的鞋子,虽然在灯光下它已经锃亮如新了。
“比尔真是会搞怪。”迈克说。
我一边喝着红酒,他们都差不多吃完了,所以这擦鞋的事情让我感觉有点不舒服。我环顾了那间房间。旁边一张桌子坐着佩罗·罗麦洛。我冲他点头,他站了起来,叫我过去坐,认识一个朋友。他坐的桌子就在我们桌子的旁边,几乎是相连的。我认识了那位朋友,他是马德里斗牛评论家,个子矮小,面容憔悴。我对罗麦洛说很佩服他的功夫,他听后很高兴。我们说着西班牙语,那评论家也懂些法语。我伸手到我们的餐桌拿酒瓶,可那批评家截住了我的手臂。罗麦洛哈哈大笑。
“这儿有酒。”他用英语说。
他说英语的时候有些腼腆,但是他真的很乐意说英语。我们继续聊着天,他不断说出一些自己不确定的词汇,然后向我请教。他急着想知道“Corridadetoros(斗牛的西班牙语)”的英文是什么,应如何准确翻译。他不能确定是不是Bull-fight(斗牛的英文)。我向他解释,斗牛在西班牙语中应是thelidiaofatoro。西班牙语corrida在英文中是公牛的奔跑的意思—用法语翻译便是Coursedetaureaux。那评论家插了一句。在西班牙语中没有同英文Bull-fight(斗牛)相对应的词。
佩罗·罗麦洛说,他在直布罗陀城学过点英语。他出生在朗达。在直布罗陀城北边一点。他在马拉加上了那儿的斗牛学校,从此便开始了斗牛生涯。他只在那学校待了三年。那斗牛批评家嘲笑他用了好多马拉加方言。他说,他十九岁。他的大哥给他当斗牛助手,不过他没住在这宾馆,他住在一家小宾馆,同罗麦洛的工作人员住在一起。他问我,在斗牛场上看过他多少次。我告诉他不过三次。实际上是两次,不过我虽知自己讲错,也无意纠正。
“还有一次是在哪里看的?马德里?”
“是的。”我只能说谎。
我曾在《斗牛报》上读过他在马德里两次出场的报道,所以,我说得完全正确。
“是第一场,还是第二场?”
“第一场。”
“我当时的表现真是糟糕至极,”他说,“第二次就好些了。你记得吗?“他转向那评论家。
他没一点不自在。他谈论自己的斗牛功夫,就如同那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他身上没有一点傲气和吹嘘。
“你喜欢我的斗牛表演,我万分欣喜,”他说,“不过你还没看到我的真功夫呢。明天,如果我分到了一头好牛的话,我会尽力给你露一手。”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一直赔着笑容,唯恐那斗牛评论家和我以为他是在说大话。“我真想一睹为快,”那评论家说,“我乐意被你说服。”
“他可不太欣赏我的斗牛功夫。”罗麦洛转向我,一本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