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很快又分开,宋悯欢在路上回想起来之前看过的尸检告示,上面并没有写水九歧的死亡时间。
是仵作没有验,还是因为尸体是在早上发现的,所以默认死亡时间是凌晨?
如果是在凌晨,那夜花女是怎么做到没有让人发觉无声无息地把人杀了呢?
客栈里除了他们,也有一些长老之类的,能够做到让那些长老都不察觉,几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他情不自禁地想,或许是他们一开始就搞错了,在走廊上发现的尸体,凶手不一定就是在走廊上把人杀的。
毕竟死亡时间是模糊了的,在不知道确切的死亡时间之前,一切猜测都可以推翻。
宋悯欢又到了前一日他们来过的街巷里,里面许多卖簪饰发带的。他还带着那条蓝色的锦缎发带,想起来庄离说过的要玄色,便走了进去。
街巷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宋悯欢记得那家卖男弟子饰品的青年就在这附近,但是他走到尽头,也没找到那名青年。
难不成今天正好赶巧了,人家正好今天不出摊?
宋悯欢走到了街巷尽头,这里是几条小巷子,靠近护城河,青石板上沥青重重,踩在上面底下的水会从缝隙里溅出来。
他隐约之间闻到了什么气味,很淡,闻起来有一些像罂花粉。
长剑出鞘几分,宋悯欢内心里警觉起来,他立刻屏住了呼吸。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人声,安静的仿佛能够听见树叶在沙沙地晃动,树影落下来一片阴影,和树干下的墙壁融在一起。
他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极轻,在他要转过身的时候,他的四肢仿佛跟着僵硬起来,动一下手指都开始变得艰难。
宋悯欢瞳孔微缩,这情形……不正是中了罂花线香的症状。
他眼角扫到了一道人影,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红唇过分的红,走路姿势依旧是伪装过的轻盈……是那一日的夜花女。
一道银光一闪而过,宋悯欢脑袋一痛,他在晕过去之前捏了一张阵纸在自己身上。
庄离按照宋悯欢所说去了上林街,这边一条街都是夜花女,小巷子里充满了香粉和淫。靡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徐晚钦几人的身影。
他跟在徐晚钦几人的后面,不近不远地缀着,心里一边算着时间,一边分神留意着徐晚钦几人。
这么跟了一会,徐晚钦他们似乎是去院子里查看了,几人再出来的时候,徐晚钦已经不在里面了。
庄离在院子外站了一会,没有看到徐晚钦的身影,他数着也差不多到了半个时辰,担心便宜师兄出什么事,身形瞬间在原地消失。
……
宋悯欢并没有睡多久,那银针刺过来的时候,他费劲地移动身体转移了一点点,没有让银针扎准穴位。
他眼睫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瞬,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捆住,双腿似乎也被捆住了。背后靠的是墙,这地方应该是类似于地下室之类的地方,空气阴冷潮湿,窗户离他似乎有点距离。
宋悯欢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冰冷的剑鞘抬了抬他的脸,这房间里的另一位已经看出来了他醒了。
他于是就不装了,睁开了眼,这里是背光的房间,房间狭窄逼仄,三面都是墙,墙上有一些裂痕,他被捆在一根木桩上。
在他对面的便是前几日那个夜花女,他张了张嘴,这才感觉到嗓间干涩难受,像是被刀子磨过了一般。
“为什么抓我?”
他现在可以确定了,之前应该也是这夜花女对他动手,上次是为了杀他,那这次呢?
夜花女并没有说话,她依旧坐在桌子旁,慢吞吞地倒了一杯茶水,端着茶水到了他面前。
离得近了,宋悯欢注意到,夜花女斗篷里还戴着面具,那张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来一只眼睛来。
对上那只眼睛,宋悯欢感觉有些异样,略微有些熟悉……仿佛又是他的错觉。
夜花女端着水到他唇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看出来了什么,指尖用力的捏上了他的下颌。
“倒是我小看你了……果然不应该留你。”
这声音听起来不男不女,像是毁坏了嗓子般沙哑。
现在不也把他抓过来了吗?宋悯欢虽然非常非常的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特别渴,猜测和他之前吸食了罂花线香有关。
在夜花女把茶水递到他唇边的时候,他侧过了脸,不愿意喝对方给的茶水。
夜花女也没有勉强,把茶水又放了回去,人依旧在他面前没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宋悯欢对上那张面具,他觉得对方的感知力实在是强的过分,明明他刚刚只是感觉到一些熟悉,对方似乎也看出来了。
他见过的什么人能够有这么强的感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