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五禽戏练了三遍之后,太阳下山了,稀泥也冷却了。
白姬用勺子将稀泥盛在一个荷叶形的玉盘中,稀泥黢黑中带着深紫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白姬对乞丐道:“今夜月朗风清,就在长廊解咒吧。”
乞丐点头。
元曜点燃了两盏油灯,用灯罩罩了,放在长廊中。
乞丐跪坐在地上,白姬跪坐在他对面。乞丐有些忐忑不安,紧张得抓紧了衣角。
白姬伸手挑起乞丐的下巴,将稀泥糊在他的脸上。白姬糊得很仔细,很均匀,稀泥完全覆盖了猫毛。
乞丐似乎有些不舒服,咬住了嘴唇。
元曜有些担心,问道:“这东西涂在脸上,不会毁容吧?”
白姬道:“他都没有容了,还怕什么毁容?”
“咿呀--”乞丐吱了一声,以示反对。
白姬正涂得起劲,早上来过的那只乌鸦又来了,“报丧--报丧--”
白姬笑道:“魇,你怎么又来报丧?鬼王死了吗?”
魇站在草地上,高呼了一声,“鬼王陛下寿与天齐,永生不灭--”,然后才道:“白姬,吉时已到,您还没有准备好么?”
白姬一边给乞丐涂稀泥,一边问道:“准备好什么?”
魇垂首道:“准备好嫁给鬼王。月上中天时,您和鬼王的婚礼就要开始了。”
元曜和离奴面面相觑,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白姬。
白姬也是一头雾水,“谁和鬼王的婚礼?”
魇道:“您和鬼王的婚礼。”
白姬笑了,道:“鬼王糊涂了吧?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他举行婚礼了?”
魇道:“难道您想毁约?昨晚,您来福地向鬼王陛下求亲,说愿意带着缥缈阁做嫁妆,嫁给鬼王陛下。鬼王陛下见您态度诚恳,就答应了。鬼王陛下以他褪下的皮为聘礼,您以缥缈阁作嫁妆,约定今晚子时成亲。鬼王陛下今天一天都很感慨,说您和他做了几千年的敌人,没想到您竟一直偷偷地爱慕他。身为鬼王,太过英俊,太过有魅力,果然是一种罪过。”
白姬嘴角抽搐,道:“我昨晚没有去过饿鬼道,也没有见过鬼王,更没有向那具僵尸求什么亲。”
魇一惊,道:“聘礼都收了,您怎么能悔婚?长安城中的恶鬼都已经齐聚福地,等着喝喜酒呢。”
白姬道:“鬼王褪下的皮我是拿了,但我不记得昨晚有过成亲的约定。”
离奴撇嘴,道:“这分明又是鬼王的诡计,想打缥缈阁的主意。就鬼王那模样,比书呆子还丑,主人哪会去向他求亲?他根本是在造谣生事,败坏主人的名誉,以报这些年的积怨。”
元曜不高兴地道:“离奴老弟,小生哪里丑了?”
离奴道:“从头到脚都丑。”
元曜刚要反驳,白姬觉得离奴说的有理,笑道,“魇,你给鬼王带个话。”
乌鸦道:“什么话?”
“你叫鬼王……去死吧。”白姬怒道。
“呱呱--”乌鸦惊恐地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