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刚过不久,不单单是朝廷接到了自杞罗殿叛乱的消息,就连远在淮南东路的叶青,也几乎是第一时间得知了自杞罗殿叛乱,夔州路广南西路仓促赶过去的屯驻大军相继大败。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讨伐之声前所未有的高涨,朝堂官员挺直了的腰板儿中气十足的硬气,比起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于金国模棱两可的是战是和的态度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在这样的齐心协力的高呼镇压自杞罗殿两国的声势中,王淮则是显得格外的冷静,并没有像其他官员一样,在朝堂之上叫嚣着立刻镇压自杞罗殿两国。
相反,王淮则是抓准了时机,在朝堂之上对韩诚父子开启了秋后算账的态势。
归根结底,自杞罗殿两国被宋廷征服以及如今的叛乱,还要追溯到当年大理国求援朝廷一事儿,而当初大力赞成彻底消灭自杞罗殿两国的官员,便是韩诚以及出使大理的韩侂胄。
当然,其中自然也有叶青跟史弥远的缘故,不过在这个打压韩诚的时刻,叶青跟史弥远便被王淮直接忽略掉了,所有的责任自然而然的就全部被推到了韩诚父子的身上。
所以当王淮并未第一时间要派兵镇压自杞罗殿两国的声音在朝堂响起,开始弹劾韩诚父子时,其他官员终于是反应了过来,立刻跟着王淮开始一同攻讦韩诚父子二人。
久不来看望皇太后的太子妃,今日破天荒的出现在了德寿宫内,这让皇后皇太后,哪怕是太监宫女都感到不可思议,一个个一路小跑着向皇后皇太后去禀奏太子妃的到来。
钟晴已经回到皇宫有几日了,在度过了最难熬的前几日后,如今的她,仿佛又再次回到了当初的日子中,恬静淡泊的心性在熬过了相思之苦后,终于是可以如同从前那般,带着笑容出现在皇宫。
站在万寿桥的尽头,看着李凤娘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风风火火的走过来,率先微微行礼后,李凤娘也是冷冷的还礼,斥退所有人后,这才跟着钟晴往皇太后所在的宫殿走去。
“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吧?”没走两步,李凤娘就率先发问道。
眼前的钟晴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但岁月却是格外的眷恋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几年的光景,完全没有在钟晴的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相反,在李凤娘的眼里,此刻的钟晴仿佛比当初的那个信王妃,还要多了几分魅力。
“太子妃是指韩诚的事情吗?”钟晴雍容淡雅的笑问道。
“王淮在朝堂之上步步紧逼,父皇无心理政,朝堂政事如今全部由王淮过问处置,韩诚如今看样子已经是回天乏术,再这样下去,怕是就要被王淮逐出朝堂了。自杞罗殿叛乱,广南西路夔州路死伤无数,这笔帐也被记在了韩诚父子的身上。难道他想要眼睁睁的看着韩诚就此被王淮趁机打压下去吗?”李凤娘冷冷的说道。
归根结底,她如今并不是很在意王淮跟韩诚两人的死活,但自从想通了当初叶青告诫她的话语后,如今看着韩诚被王淮在朝堂之上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这让李凤娘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起来,此时如同丧家之犬的韩诚,是否还有心思能够想起,如今能够帮他力挽狂澜的太子府。
“太子妃未免也太看得起叶青了吧?”钟晴恬淡的笑着,继续道:“叶青不过是一个朝廷差遣到淮南东路的安抚使而已,他又有何权利跟能力,能够阻止朝堂之上的左右两相相争?”
“你什么意思?那总不能就这么任由韩诚……。”李凤娘挑眉,显然不太认同钟晴对叶青的评价。
叶青在她心里,虽然为佞臣,权利也不是最大,但这个佞臣往往都有着其他人难以企及的城府跟谋略,这些年来在朝堂上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经历,便足以证明这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钟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样的说话方式,完全是受叶青影响,继续说道:“韩诚还远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如今不过是他在示弱于王淮罢了。何况,王淮能够看到的利益,韩诚岂会不明就里?王淮显然不想让韩诚父子参与朝廷接下来的北伐,因为这是王淮用来增加他在朝堂之上的政治影响力的手段,自然是不希望与韩诚分享,而是要独享。”
“若是如此,那韩诚就应该据理力争才对,又如何会逆来顺受似的,任由王淮在朝堂之上打压他?”李凤娘站在廊亭内边缘,看着不远处那如镜子般的小西湖说道。
“淮南东路利州路京西南路三路屯驻大军北伐之事儿如今并不是秘密,甚至……。”钟晴静静的看着李凤娘,想了下继续道:“甚至就连金人如今都已经收到了朝廷将要北伐的风声。而王淮并没有想过能够夺回几城几地,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借着北伐来稳固他如今在朝堂之上的声望。而韩诚又岂会心甘情愿的为王淮做马前卒?成就他的谋划?毕竟若是参与北伐,不论胜败,青史留名中,必然是以王淮为首,他韩诚次之。所以韩诚如今朝堂示弱,看似被王淮逼入到了无力回天的处境,但反过来想,会不会王淮如此却是正中韩诚下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