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知接过,品了一口,赞道:这才是好酒!他连着饮了两杯,才放下酒杯,摩挲着杯壁,青玉的杯壁薄而清透,你把家里的酒带来了,酒杯也带了来,就连身下的坐塌也搬了来,何苦来哉?下个帖子,在家里招待我不好么?
这处不好么?美人如云。
季行知啧啧两声,你正行桃花运,哪里还要来这种地方寻美人?他正了正神色,说吧,找我来究竟为何事?
我需要近五年城内所有命案的卷宗,还有从南荒运来的奴隶名册。
五年,所有命案的卷宗,不说那些未了结的无头案,单是前因后果清楚的,少说也有上千本记录在案。而关于南荒奴隶的一切,更是所有人讳莫若深的秘密。
季行知愣怔片刻,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你胃口也太大了吧?
他对面的男人慢悠悠地呷着酒,你我小时就相识,难道不知我一向挑食么,只有遇上喜欢的才会吃很多。
噗季行知笑出了声,拿手指点着他,喂,你这你这是在消遣我吧。
公子齐自顾自品着酒,薄薄的眼皮微微垂下,教人看不清他眼中是否有笑意。
季行知盯着他瞧了片刻,摸了摸下巴。他们两家是世交,少年时又同在太傅门下求学,及冠之后,也一同饮酒玩乐,然而公子齐并不似他外表那般易于亲近,尤其是在那件事之后,他深受太傅器重,行事作风倒越发教人看不透了。
我说,你还是忘不了么?都多少年了,还要查?太傅前月里不是说
我早忘了。没等他说完,男人打断了他,淡淡道。
好吧,是我失言了。季行知放下酒杯,不过,你要的,我很难办到。
世上没有容易办到的事。季兄不是发过宏愿,要做逆风而行之人么?
噗这种醉话为何要在这时候拿出来说?几日不见,公子越发爱损人了!逆风而行,那是你我眼睛还没睁开的时候,读了几页书,喝了一壶酒,聚在一起胡言乱语的话!如今他不再说下去。
如今又如何?
几年前燮王推新政,朝野内乱,牵连了无数世家,不少尸位素餐的世家子被削爵,季家便是其中之一,如今他的家族中只余他一人尚有俸禄可享。他摇了摇头,索性坦然相对:我不过一个没实权的小小大理寺文差,若一时脑热允了你,替你整理装箱,你又如何运出来?若不慎露了行迹,你倒也罢,我们季家当下的光景,你不是太为难我了吗?
公子齐道:我既邀你入局,自然已为你留出后路。
入局?他猛地抬起头来,往四周望了一圈。这句话太过惊险,他知道这位昔年旧友如今的地位和势力,也自知自己家族力量微薄,急需寻机遇振兴,可是
季兄放心,此间没有外人。
他放下心来,心还在突突跳着,半晌才敛了神色,邀我入局?此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