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且苦笑着,对老人打躬为礼道:“老伯如一再见逼,我只得告辞了。”
秦冰口中呢喃着说道:“好一个年轻人!”
他单手挥了挥,止住了秦小孚,微笑着对万斯同道:“万斯同,我很佩服你这种胸襟,可是,我老头子,却更是生具傲性,我生平从不收受后辈之物,这口剑虽说是我师门旧物,但自古以来宝剑德者居之,凭你此刻胸襟,足配收受……”
万斯同还要争辩,老人又大声道:“再说我老头子已这么大岁数,这东西早晚还是要传下去的。”
万斯同结结巴巴道:“可以赠给小妹……”
秦小孚笑道:“我才不要呢,你不要才给我……”
说着,目光朝着秦冰转了一转,老人不禁大笑了两声,他朗声道:“我本有此意,只是此刻却非你不赠,孩子,你收下吧!”
小孚这时上前,硬把这口剑给他围在了腰上,含笑道:“得啦,收下吧!”
万斯同还要解下来,却见老人面上已有怒色;他只急得重重地叹息不已。
秦冰靠在椅子上,点了点头道:“你是一个忠厚的青年,我看错了你了!你留下来住些时间,你不是还有点小病吗?慢慢地我给你看看。”
万斯向不禁有些惊喜欲狂,他木然地站在当地,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老人哈哈一笑,走下来,道:“天不早了,我们都该休息了,去睡吧,孩子!”
摇船的二秃子,把船从芦苇丛中撑了出来,一面苦着脸,一面说道:“小姐,找不着啦,要是真淹死了,现在早就飘起来了
站在船头,那个素衣蛾眉的姑娘,并不发一句话。
她那修长的体态,清水般的一张素脸,映着红红的太阳,显得很憔悴,那双失神的眸子,只是在水面上寻觅着,失望的阴影,再次地浮上了她面容。
“天啊……”她喃喃地说,“你的命怎会这么惨?死后连尸体也找不着,斯同,我真对不起你!”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沙哑,由于连日来伤心过度,她连眼泪都没有了。
二秃子怔怔地望着她说:“小姐,还往下找不找?”
姑娘倏地回过头来,只见她蛾眉倒竖,杏目圆睁道:“为什么不找,不找我雇你做什么?”
秃子一缩脖子,翻了一下眼珠.碰了个钉于,连道:“好!好!找!找!”
说着挥动着手上的长篙、发出哗啦哗啦极大的水响之声,直向湖心撑去。
姑娘叱道:“谁叫你往当中划的?”
秃于一收长篙,翻着眼珠子道:“咳!小姐,这可真难办了,划船的不往水里划,你还叫我到岸上划不成?”
这素衣少女,蛾眉一挑,秃子吓得后退了一步.可是她却把气又忍下了,叹息了一声道:“你只把我划到那边岸上就不要管了。”
说着向远处岸边指了一下,二秃子一双黄眼珠子,在她身上转了几转,遂道:“小姐,那地方一向没人去,听说那地方住过水贼,你一个姑娘家,又是单身,到那地方恐怕……”
素衣少女苦笑道:“这些你都别管,你只管把我载去就是了。”
二秃子本来对那些地方,平常连看一眼都怕,可是人家姑娘既一再要求,对方一个单身女孩子都不怕,自己还是个男人,怎么能说出“怕”这个字来?
当下咬了咬牙,一运手中篙道:“行!我就把你载过去。不过可不是我怕,我得马上回来,我另外还有事。”
说着一只手还在秃头上摸了摸,一个劲地龇牙,这姑娘闻言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你快把我给载过去吧!”
二秃子打量着她,叹息了一声道:“我说小姐,捞尸首这是男人们的事,你一个姑娘家,不是我多说话,这事情可是犯不着干,再说……”
说到此,因见姑娘面色不善,他的话就中途停住,又叹了一口气,就一路把船直向对岸撑去。
这姑娘正是花心怡,自从那阵大风暴之后,她眼见万斯同随波浮沉,为巨浪吞噬,因此断定万斯同是死了,伤心之余,她就开始在湖面上寻他的尸体,一日复一日,湖水茫茫,却是不见斯同尸身,她那伤痛的情绪是可想见的。
可是,她绝不甘心,每日晨昏,她都雇小船,在水面寻觅着,在岸边的芦苇丛中穿行着,直到今日为止,仍是一无所获。
现在,小船把她送到了这个一向罕见人迹的荒岸上,二秃子慌张地为她搭下木板,而她却等不及地纵身飘到了岸边。
二秃子见状吓得张大了嘴,心说我的天,敢情她身上竟也有功夫,我可真是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