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从容对着胤禛的背影就是个大白眼,她先还以为四魔王今日转了性,却原来是变本加厉,新年也不让人好好过。从容郁闷地坐在床边,听着远远的爆竹声传来,深深叹出一口气,今年和父母的团圆饭是吃不成了,明年呢?明年她可有机会?要是她永远回不去……从容第一次转到这念头,彻骨的寒意直蔓心间,要是真回不去,她该怎么办……
正月初一。
虽说胤禛这天不用上课,可他仍是在那个点醒了过来。睁开眼时,他觉得心口有些闷,垂眸看去,却是从容的手臂压在了他的胸口,他动了动,发觉不仅她的手臂压在他身上,她的一只脚也横在他的腿上。
胤禛皱了皱眉,他近来是不是太过纵容了她,惹得她的动作越来越大,大半张床都要被她霸占去了。“小瞎子,小瞎子。”胤禛低低唤了从容几声,从容嘴里嘟囔几句,往外一翻身后继续着她的春秋大梦。
胤禛无奈地摇了摇头,探出手为从容掖了掖被角,她总嚷着肩膀酸疼,殊不知都是她自己晚上盖不严被子,总把肩给露在外头,要不是他时时……想到此,胤禛抿了抿薄薄的唇角,收回了想要搂住她的手。
他对她这么好做什么,她还不是心心念念地要回去?原以为她看到那条玉鱼会对他感恩戴德,结果她还是想着那个古怪盒子,厚皮赖脸地想把它要回去。他不明白,留在宫中,留在他身边怎么会让她这么难受,时时刻刻都要想着逃离?
从容丝毫不知道胤禛所想,她只知道正月初一胤禛就冷着个脸,初二还是冷着个脸,初三照旧,直到十五早晨,他对她的脸色还是没好过。十五的晚上,宫中各处彩灯高悬,映着暖暖灯火,不仅灯上的花鸟鱼虫鲜活如生,就连宫中上下人等的面容也似鲜活了起来。
从容因为上次吃元宵吃得怕了,这回连一个元宵都没吃就去了永和宫值夜。胤禛不在,香羽笑吟吟地取了各色点心放在小桌上道:“小瞎子,这是我今日特地问御膳房的人要的,你尝尝,好吃不好吃?”
从容的眼光在小碗小碟上转悠了一圈,“看着都好,我都能尝么?”
香羽重重点头,夹起一块卷酥就直往她嘴里送,“放心吧,都是给你的。”
从容边吃边道:“这么许多,我一个人可吃不下,你也吃,要不弄点给小叶子尝尝?”
香羽一听“小叶子”三字,红扑扑的脸蛋上更像染上了一层胭脂,“不‥‥不用了。”
“为什么?他也好吃,我过来时他还嚷着没吃饱呢,”从容抹了抹嘴道,“这会儿趁着四爷不在,不如我拿个食盒送过去几样,也好叫他解解馋。”
从容说到就要做,急得香羽一把拉着她道:“哎,小瞎子,你吃你的,他……他有得吃。”
“有得吃?”从容琢磨了半天,终于回过味来,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夹了块软糕堵上了自个的嘴。
香羽从里拿出个提盒,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从容见了,冲她直挥手道:“快去,快去。”香羽一头笑着,一头嘱咐从容道:“今晚乾清宫设宴,四爷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慢慢吃,我等等就回,到时一起吃。”
等她?那还不如等四魔王比较靠谱。从容看着香羽走远,回头自个倒了杯茶,吃上几口点心,倒也自得其乐。宫里主子不在、管事的也不在,其余小的更加摸鱼去了,从容一个人坐在屋里,甚觉自在,正抖着脚咬一口缠丝卷时,门帘忽然掀开一角,有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小白。”
噗!从容差点没给呛死,连咳带喘地收拾身上的碎末时,穿得红红火火的十三阿哥已连蹦带跳地进来,踮着脚拍拍她的背脊道:“小白,你怎么了?”“没什么……没什么。”从容连忙直起身,涨红着脸请安道:“十三爷怎么来了,跟着的人呢?”
她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胤祥笑嘻嘻一拉她的手道:“别看了,就我一个。”怎么可能?他这么个小不点怎么能在宫里乱跑?从容回握住胤祥软软嫩嫩的小手道:“四爷这会儿还没回来,奴才先送十三爷回去罢。”
胤祥笑得就像朵盛开的太阳花,“四哥在我后头呢。”
后头?从容一听,立时紧张道:“四爷就来了么?”
胤祥拉着她的手,急急地想往外走,“四哥刚说要带我出宫去玩,我就来找你了,小白,我们一起出去玩。”
一起玩?从容虽然也想看看宫外的盛景,可一想到胤禛的冷脸就心里发毛,双脚也就像粘在地上似的不肯挪动。胤祥看她站着不肯动便道:“小白,你不去么?四哥说外头有好看的灯灯看,有好吃的东西吃,比糖糖还要好吃、还要甜呢。”
比糖还好吃的东西多着呢,从容这样想着,也不好跟个三岁孩子讲理,只得半蹲下身道:“十三爷,奴才得在这儿值夜,不能同你一起去。”
“可是……”胤祥挠着小脑门,“可是四……”
“是我答应胤祥让你跟着去的。”
从容一下抬起头,灯火下胤禛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出去玩的,倒像是来讨债的。她小声诺诺道:“四爷让奴才去,奴才自然得去。”
胤禛扫了一圈桌上的东西,“看你这模样,是不太想去吧?”
“想,想,奴才日思夜想。”从容堆出一脸假笑,却被胤禛一个冷眼给顶了回去,“还不更衣?”
从容瞅了瞅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个红得像团火,一个像水结成的冰,难为他们还能走这么近,“四爷要换哪身?”
“是你,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