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声,“热。”琳蕙呆了呆,胤禛道:“你替我打个扇。”
就在琳蕙为胤禛打扇时,从容则刚好从混沌中惊醒,她听见几声极低的抽噎,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从床帐内传来。从容看了小双一眼,此时他仰头靠在墙上,张大着嘴似乎好梦正酣。从容也不高兴去推醒他,自己站起身走到床边,轻声问道:“十四爷,怎么了?十四爷?”胤祯在里面仍是小声啜泣,从容拉开床帐,却见他裹着被子缩在床角,看她的眼神楚楚可怜,“小瞎子……”
从容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再看床上那地图痕迹时,胤祯极小声地道:“我……我梦见那只狼眼睛碧绿碧绿的,牙齿有那么长,然后……”胤祯比划着垂下了头,从容也不敢笑话这未来的大将军王梦中一害怕就画了地图,只安慰他道:“不怕,不怕,梦都是反的,十四爷若下回真要遇上那匹狼,一定会打败它的。”
“真的?”
“真的。”
从容郑重点头,胤祯有些高兴起来。
从容又道:“奴才先替十四爷换了床褥吧。”
胤祯先是点点头,其后又猛地摇头,小手也伸过来抓住从容的手道:“不行,不行。”
从容迷惑停手,他不想换,难道是想捂着发臭?胤祯道:“你一换他们就都知道了,若是再传出去,会……九哥、十哥他们会笑话我的。”从容见识过胤禟的嘴上功夫,只不过即使怕被他笑话,这东西也不能不换阿。她想了想,去桌边拿过一壶茶水来,顺势就倒在了地图之上。
胤祯瞪大眼,“小瞎子,你怎么把它浇这儿阿?”从容也不跟他多话,替他将染污的裤子褪下后,一起卷在了床褥里。这时小双已醒,见此情形忙过来道:“怎么了,这是?”
从容道:“刚才十四爷要水喝,我不小心将一杯子水洒床上了,还弄湿了爷的裤子。这不,正要换呢。”
小双摇头道:“你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送出去?”
从容低头做小,快步将东西抱了出去。等她回来时,小双已换好了床褥,胤祯则窝在被里向她招手,“小瞎子。”
从容过去,偷偷向他挤一挤眼,“十四爷,奴才都给弄妥了。”
胤祯也向她一挤眼,“还有件事没弄妥。”
“什么事?”
胤祯一掀被,笑嘻嘻看她道:“刚才是你替我褪的,这回还得你帮我穿上去。”
从容无可奈何地替胤祯抹净身,穿上了裤子,不过她夜半倒茶,倒在胤祯身上的新闻,还是很快地传到了德妃的耳朵眼里。于是乎,她的第一堂规矩课就成了倒茶。一遍、一遍,直倒到她苦水满溢,那大太监孟公公才腆着肚子放下手中茶点,满意地放她去值夜。
这天到了时辰,从容又顶着苦瓜脸穿过御花园去永和宫。此时天气已转冷,恰一阵风吹过时,从容不禁环抱双臂打了个哆嗦。她低头顶风继续前行,从山石后头忽然转出个人影,“小瞎子。”从容回身看清来人,急忙躬身行礼道:“奴才给太子爷请安。”
胤礽微微颔首,“起来罢。”
“谢太子爷。”
从容起身后仍是低垂着头。胤礽细细打量了她几眼,“才几日不见,你可大瘦了。”
从容干巴巴笑了几声,“是么?奴才倒没觉得。”
胤礽看她削尖的下颚道:“听说你已经不为老四值夜,改去为十四值夜了?”
“是。”
胤礽向后看了一眼,跟从的小太监立刻退后数尺。他走近从容道:“该不会是老四有了娇妻美妾,嫌你多余了罢?”
从容脸上一僵,攥紧手指后忽又松开,“奴才办差但凭主子吩咐,主子让奴才去哪儿,奴才便去哪儿,别的,奴才一概不知。”
胤礽双眼微眯,玩味着道:“你就不后悔么?”
从容坦然,“后悔?奴才不明白。”
“后悔那时非要回到永和宫,后悔当日没要一个名份。”
名份……从容齿间含冷,他一再以名份相诱,可若是无情,即便给她十个八个的名头,她得来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