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儿瞪圆了眼,回身扯着从容的衣摆,“娘,阿玛怎么知道惜儿得了好东西?”
从容笑吟吟道:“你这都写在自己脸上了,阿玛怎么会不知道?”
惜儿一听,即刻渥起小脸道:“是么?是么?惜儿写上去了么?在哪儿”
说着她就吵吵着要苏嬷嬷为她拿镜子。从容乐不可支,胤禛揽住她,问:“究竟得了什么?小宝贝儿这么高兴?”
“是糖。”
“糖?什么糖?”
从容还未回答,惜儿就从镜前回头道:“是梅子糖,娘说阿玛也喜欢吃的。”
“哦?哪来的?”胤禛略带趣味。
惜儿大声道:“是九叔叔给的,九叔叔还说以后会一直给惜儿送来的。”
一听说是胤禟,胤禛的脸就冷了下来,“他刚才来过?”
从容道:“没有,是我带惜儿出去玩的时候,刚巧遇见的。”
胤禛的脸色更为难看,“这也真是巧,每回你出去,总能遇上他。”
从容正为他更衣,听见这句,手便停了下来,“这是什么话?几年也就遇上这一次,哪里说得上个巧字。”
胤禛冷哼了一声,“你是无心,他可是有意,不然怎会到哪儿都能遇上?”
从容抿紧了唇,“这就是遇上了,你要我怎样,见了他就逃么?”从容心里存了气,口气就有些生硬,胤禛自己脱下外衣,道:“他如今刁滑,连我都要加倍上心才能应付,何况是你?而且你向来信他,我说了,也是想让你小心些。”
从容接过衣裳,“他从没害过我,我自然信他。至于别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清楚。”
胤禛玩味着道:“没害过你?那时老八突然想着让小年子盯着你,你怎知不是他透的风?”
从容心里沉了一沉,眸中坚色却仍是不改,“一定不会是他,我信他!”
胤禛横眉冷道:“我不信他!”
胤禛和从容相对而视,连带着帐中的气氛也如霜雪般凝滞起来。惜儿向来看见的是两人腻歪的场景,这时见他们冷眉相峙,她虽如从前一样冲到两人中间,小脸却是煞白,声音也是少有的怯弱,“阿玛……”
胤禛没有看她,惜儿回身扯一扯从容,“娘……”从容低头看了她一眼,惜儿扁着嘴,看着胤禛十分畏惧的样子,“娘,阿玛又不笑笑了。”从容弯腰抱起她,对站在一边,无所适从的苏嬷嬷道:“嬷嬷,让人备水,我要为小格格沐浴。”苏嬷嬷连忙答应着下去,从容跟着她,也不看胤禛,自顾自抱着惜儿走出了帐子。
从容为惜儿洗澡时,惜儿勾着她的脖子道:“娘,阿玛很怕人。”哄着她吃饭时,惜儿又黏在她怀里问:“阿玛也讨厌九叔叔么?”好不容易哄她上了床,惜儿阖上眼时,又捏着从容的手道:“阿玛凶凶,娘不怕么?”
从容摇摇头,抚了抚她的小脸,“阿玛有什么好怕的?娘不怕,惜儿也不用怕。”惜儿扁起小嘴,“谁说惜儿怕怕?惜儿才不怕阿玛呢。”从容一笑,等她安睡后,又轻声嘱咐了苏嬷嬷几句,正盘算着是留下还是回去时,苏培盛陪着笑脸进来道:“主子,爷说要您过去。”
从容望一眼梦中蹙眉的惜儿,“你来得正好,才刚苏嬷嬷说小格格这几日睡得不太安稳,我这几日都要陪格格睡,就不过去了。”
苏培盛的笑脸立时成了苦瓜脸,“主子,您还是过去吧。爷从您走后,就憋着气呢,饭也没好好吃,文书也不看了,您要是再不回去,怕是连觉也不睡了。”
从容闷声道:“这我也没法子。”
苏培盛与从容相处半载,早已摸透了她是软不吃硬的脾气,此时因跪下道:“四爷这些时候十分忙碌,白日就在皇上跟前伺候,晚上又要览阅那些文书,若再不好好休息,恐怕就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啊。主子……”
从容别过头,苏培盛哀恳道:“主子若不去,不止四爷撑不住,就连奴才也撑不住。”
从容奇道:“你撑不住什么?”
苏培盛脸上更是让人见怜,“主子不回,四爷这火一上来,奴才也撑不住啊。”
从容终于还是在苏培盛的引领下走了回去,帐中灯火已暗,只余着一点昏黄。借着这少许的光亮,从容草草梳洗后便拉开了床帐,胤禛此刻正背身而卧,似乎已沉入了梦乡,而一床薄薄的丝被,都被他给绞在了自己的身上。
从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和衣躺下后,只将背脊对着他的背脊,偏是不开口。过了许久,胤禛忍不住道:“这样躺着,也不怕着凉。”从容不说话,胤禛又道:“着凉了可就知道好处了。”从容还是不出声。悉悉索索的,胤禛为她盖上了被,看从容仍是打定主意不理他,将唇抿成一线后又回头继续憋气。
从容摸着被子稍稍回头,发现胤禛将被子都盖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则单薄着衣服躺在一侧。草原的夜晚还是有些沁凉的,从容虽然知道这一出苦肉计,却也软了心肠。她回过身,像胤禛抱住她一样抱紧了他,“有你在,我怎么会着凉?”
胤禛绷紧的身子逐渐放松,“知道就好。”
从容无奈笑着,将被子为他盖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胤禛回眸看了她一眼,“知道还要同我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