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了个冷帕子,忧心忡忡地周攻玉换上。有心想骂这个鸳鸯眼的老大夫是庸医。
周攻玉却叹息一声,闭上眼睛:“多谢大夫,此事我心中自有思量。”
老大夫倒是没有勉强,本身说出这番话只是提议。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安琳琅和周攻玉,一双鸳鸯眼瞧着越发的像猫:“小子,你中的这个毒本身产自西域,是王室内斗搞出来的东西。外头不常见,大齐这边就更少见。会配药方引渡拔毒的人不多,遇上我是你的运气。这药方我可以给你配,但给不给你妻子吃在你。”
“那玉哥儿现在的病症是……?”安琳琅连忙问。
“风寒罢了。”老大夫放下药箱,从里头取出一个玉瓷瓶,“身子骨太弱太虚,底子撑不住。他这身子余毒不除,光是治风寒,根本治标不治本……”
“大夫你给我抓风寒的药便可。”周攻玉扶着胸口坐起身来重重地咳嗽一声道。
老大夫没有勉强,他将那玉瓷瓶递给安琳琅:“早晚各一粒,热水化水,让他喝下去便是。”
说完,他药钱都没收,背着药箱爬下马车便走了。
安琳琅本来还想说这人是不是来骗钱的,结果人家药钱诊费都没要,顿时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可安琳琅基于一个现代科学社会的立场,真的觉得老大夫的话像鬼扯。哪有毒对男不对女的?毒难道还能区分男女不成?
深吸一口气,安琳琅问小镖师要了个碗,拿着玉瓷瓶去前面的篝火处讨热水。
路上这年轻的小镖师就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忽略背后利刃一般的目光担忧地提醒她道:“安姑娘,那个大夫名为邹无,听说是西域一带的游医,医术十分了得。他常年在西域和中原各处奔走,看病救人都是看心情。脾气古怪,但许多中原的大人物都在找他治病。”
“当真?”安琳琅脚步一顿。邹无她知道啊,后来女主安玲珑难产,所有人都以为她母子两个死定了。就是一个叫邹无的西域大夫给她破腹取子的。
那确实是个厉害的大夫。
“千真万确!这邹大夫向来行踪不定的。这回若非是夫人的情况实在不好,离了他活不下去,他不会跟上来。你若是想救你的兄长,可千万仔细考虑邹大夫的话。”名唤青儿的年轻镖师脸颊有些泛红,眼神飘飘忽忽的不敢看安琳琅,“先前夫人差点就没熬过去,就是他出手给救回来。”
安琳琅捏了捏手指,有些纠结了。
虽说确定了那个大夫不是在说胡话,安琳琅总觉得就算为了救玉哥儿也不能牺牲一个无辜女子半生的幸福。哪个女子能受得了再三落胎?再说,孩子的命也是命。虽不伤及女子性命,频繁的落胎对女子身心是巨大的损伤,指不定会造成往后不孕不育。
这个时代女子卑微,若是一旦落下个子嗣艰难的毛病,将来也绝对会晚景凄凉。男子哪怕愧疚为了传承香火也会续娶,或者纳妾。若那个古怪的大夫说的话是真的,这种法子救命未免自私。
“罢了,”安琳琅要了一些热水化开药丸,端回去给周攻玉,“先把玉哥儿的风寒治好再说。”
周攻玉喝了药就睡了。安琳琅这会儿心里有事,将马车帘子放下就跟着小镖师去吃午饭。小崽子今日全程安静的很,安琳琅知道他昨日淋雨身子不适。也拿药切下一半,给他化了半碗药水。他龇牙咧嘴地喝了,如今就靠在安琳琅脚边打盹。
吃着饭,安琳琅心中就沉甸甸的。毕竟这个邹大夫安琳琅知道,书中写他就是写他云游四方,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错过这一回,往后想遇到他就难了。左思右想,她还是去找了那个叫邹无的大夫。正如他所说,药吃不吃在他们,但是治病的法子还是的了解。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邹大夫?”安琳琅跟在邹大夫身边忍不住问,“稳妥一点,不必用女子身体引渡的法子,当真没有了么?”
老大夫正在磨药粉,不知弄的什么药材味道极其难闻。他一手拿了个杵子一手握着钵,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人耳朵都疼了。老头儿听安琳琅说话也没抬头,“这就是最稳妥的法子。”
安琳琅被他这一句话给堵得,差点噎死。
这个邹大夫确实脾气跟一般人不一样。他治病救人全凭兴趣。高兴了就是不要钱也能给人治,不高兴了,你拿千金递到他跟前,他眼皮子也不带眨一下的。
“小姑娘,”邹大夫皱着眉头道,“老朽药方给你了,这会儿还得忙,你不如自便?”
安琳琅一噎,见缠着他也没有问出什么。拿着药方悻悻地走了。
走了几步,离得邹大夫的马车远了。就看到一个小童拿着一个盘子过去。过了那么一会儿,老远听到马车里头老头儿不悦的声音:“……这是什么东西!难吃死了,老朽吃不下,赶紧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