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曾想过,如果那时他没有坚持要木姑娘去换身衣裙,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可他又想,即便她那个时候不会离开,也终会有一日离开,他留不住她的。
既然木姑娘选择在那个时间离开,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他若是追上前去,便是在用恩情来让她为难。
陆渊不想那样做,他觉得他们之间应该纯粹些。
后来的一日,祝梨问他:“木姑娘的仇家该不是夏河吧?”
明明他们要一道去集市,为何夏河一来,人就跑了呢?
陆渊怎会想不到这些,在他看到林月芽留下的字条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且他还觉得,林月芽要躲的人不会是夏河,而是李萧寒。
他记得李萧寒曾经与他说过,侯府里的那个小通房不愿留在李萧寒身边。
当天夜里,陆渊生出一股冲动,他想要去彬县找李萧寒问问清楚,他的马车已到山脚下,却又开始犹豫不决,他当以什么身份去,又该如何开口,不管是哪种可能性,他都不该也不能去。
若木姑娘真的是从李萧寒手中逃走的,他此时去寻他,岂不是会给木姑娘添麻烦?
最后,陆渊只得坐着马车连夜回到上京。
今日一得长公主遇险的消息,他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欣喜,可随后他又在心里责骂自己不该在这种关头生出卑劣的心思。
陆院判陆值是陆渊的哥哥,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就立即差人去找陆渊,他今日行针过后,势必还要回宫。陆父年事已高,行针时手会颤抖,早些年久已封针,后面几日能替长公主行针的便只有陆渊。
陆渊情绪十分复杂,他潜意识里是希望能够见她一面的,可他又不希望见到她,这个地方的确不属于她,愿她如今可以平安自在。
站在格兰院前,陆渊依旧在矛盾,祝梨提着箱子已经走进院里,回头看到愣怔在院门外的陆渊时,疑惑地冲他摆手。
陆渊叹气,最后一次环顾四周,他以为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却没想即将收回目光时,他看到那边廊上走下来一位女子。
“木姑娘?”陆渊装作偶遇,他面容惊讶,心里一时不知悲喜。
林月芽也明显怔住,在碧喜疑惑地提醒下,她收敛神色,缓步上前,在与陆渊保持一定的距离下,冲他微微颔首:陆公子。
祝梨听到陆渊喊出那一声木姑娘时,惊呆了,他两步跨出院门,目光在两人身上快速流转,而后立即意识到这是侯府,不是那栾山的小院,便又匆忙垂下眼。
木姑娘这身衣裙,身旁又跟着小婢女,祝梨很快就明白过来,他拉了拉陆渊的袖子,小声提醒,“公子,不可再耽误时间。”
两人最终什么也没说,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又各自离开。
碧喜觉得奇怪,走出一段路,才开口问她:“姑娘,方才那人是谁啊,你怎么认识的?”
林月芽抿了下唇,不打算说出来,碧喜也没再问,只是莫名心里有些不安,回头又看了几眼。
李萧寒从李老夫人那边出来,又去了一趟格兰院。
长公主方才醒了,这会儿又昏睡过去。
李萧寒将陆渊叫到外间说话。
陆渊看见李萧寒的时候,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长公主如今只是靠行针勉强护住心脉,往后这几日才是关键,我日日都需要过来与她行针,若是能挺过这几日,身子便可慢慢恢复,只是到底伤了根基,便是当下好了,日后也需要多加注意。”
陆渊说完,也没等李萧寒回话,便打算出去。
李萧寒顿了一下,跟着他一道向外走,“我看你今日情绪有些不对,可是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