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苏有枝自知敌不过他,只得软下来,温声道:「好,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跟我说,但你现在烧还没退,我们先去休息,好吗?」
&esp;&esp;何木舟哪里不知道这是在藉着哄他避开话题,昨晚的药效早就退了,今天医生开的新药又还没吃,这会儿脑子发烫,潮热依然未退,牵扯着他的每根神经。
&esp;&esp;发烧让人失去自控力,人虚弱的时候总会依赖本能行事,何木舟知道自己处在理智濒临瓦解的边缘,或许会衝动,或许会狼狈,可他不想管了。
&esp;&esp;他等不及了。
&esp;&esp;十八岁的生日等不了,现在又怎么等得了?
&esp;&esp;他拽着苏有枝的手放下,然后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像困在冰雪中的人那样依赖热源:「枝枝,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esp;&esp;苏有枝心脏被拉扯着,思绪骤然回溯到高中的那个冬天,说出口的话却意外冷静:「那你为什么要拋弃我呢?」
&esp;&esp;轻若柳絮的一句话,砸在何木舟耳里却宛如千钧之重。
&esp;&esp;「我没有……我没有想拋弃你,从来没有。」
&esp;&esp;事实上,他到登机前一天都还在跟陈露对峙,他不想放弃任何挽回的机会,哪怕微乎其微。
&esp;&esp;最后他不得不拉下脸求陈露,让他留在国内,他以后会还她钱的。
&esp;&esp;陈露当时只是冷笑一声:「留你在国内继续打架早恋?我有的是一百种办法把你弄出国,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打晕送上飞机?」
&esp;&esp;他是在登机前几个小时出的院,许是陈露怕他跑了,特地安排这么晚的。确定陈露不愿松口后,他满心想着要跟苏有枝道别,于是趁陈露不在时跑去学校,却被告知苏有枝请假。
&esp;&esp;他没见到她,所以用手机传讯息给她,可才打完了「枝枝」两个字,突然一辆脚踏车从身边疾驰而过,龙头因为重心不稳撞到他,手机也顺势飞了出去,裂了。更倒楣的是,就在他要捡起来的前一刻,一台机车正好经过,而轮胎好死不死地辗了过去,手机彻底报废。再然后,陈露派人找到了他,把他给送去了机场。
&esp;&esp;他无力反抗。
&esp;&esp;后来到了加拿大,他原先也想跟苏有枝联系,陈露却想方设法断了他们之间所有可能的媒介,联络一次便断一次,近乎丧心病狂的。过了一阵子后,何木舟意识到现阶段的他还没有能力改变现状,也没办法给苏有枝任何承诺,甚至以陈露的偏执和激进,他觉得他继续跟苏有枝藕断丝连的话,陈露会把没被满足的控制慾转移到苏有枝身上,他怕苏有枝被刁难,他不想让她因为他而受伤。
&esp;&esp;因此后来的何木舟就不再做徒劳之功,决定奋发向上成为更强大的人,等到不再受制于人的时候,就回来找苏有枝。
&esp;&esp;他要成为能掌握自己人生的人,成为给得起承诺的人,成为足以捍卫所爱的人。
&esp;&esp;谁知这一等,就等了六年。
&esp;&esp;他也曾奢望哪一天会收到苏有枝的讯息,后来发现也只是痴人说梦。
&esp;&esp;何木舟以为苏有枝不会难过,毕竟是他先追的她,主导两人关係的也是他,好像一直以来感情放得多的都是他,也许苏有枝并没有那么喜欢他,所以这些年她才从未主动联络他。
&esp;&esp;他失落的同时却又庆幸着,还好是他喜欢她多一些,因为他捨不得她难过。
&esp;&esp;他甚至曾经按捺不住,偷偷回国去t大看过她一眼,发现她过得很好,成为了更独立自主的女孩子,主持讲座时脸上笑容得体明朗。
&esp;&esp;再次回加拿大后,他也想过要放弃,不懂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是为了什么,反正苏有枝看起来过得顺风顺水,年少时期的爱情不过就只是儿戏,他或许只是她青春中的一名过客。过客驻留得再久,终究还是过客。
&esp;&esp;他也想过跟别人发展一段新的感情,但他发现每当自己以为已经忘记她的时候,那抹明澈的身影又会在某些时候出现在脑海里,从此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esp;&esp;后来他总算明白了,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放弃,唯一放弃不了的只有苏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