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雄虫可以活数百年,温格尔那时候才不到三十岁,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他都还处于青年期。
他应该能活很久才对。
雄虫认真想了一会儿。真的只有一会儿。恭俭良并不傻,可这一刻他又希望不那么会察言观色,他希望雄父不要那么认真。
“不会很久哦。”
温格尔道:“雄父会比你们早一步去世。能够满足小兰花的欲望,让小兰花开心之后再死掉,雄父会觉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没有哭,温和地笑起来,在被子下牵住恭俭良的手道:“小兰花如果能够感受到失去至亲的痛苦。一定不会想要其他人感受到这种痛苦。”
“如果感受不到呢?”
“说明,你对杀人一点也不感兴趣。小兰花也该看看更美好的世界啦。”
更……美好的世界。
更能让自己心动的世界吗?
禅元的脸骤然拉近,他双手扒开恭俭良的双臂,迫使雄虫从美好的过去中抽离出来。他嘴巴在张合,恭俭良却什么也听不见。那些声音混淆在一片粘稠的液体中,上下摇晃,变成咕咚咕咚的古怪气泡音。
雄父死了啊。
死了啊。
这就是死吗?
好没有实质感啊。
原来雄父已经死了啊。恭俭良几乎要把下嘴唇肉咬掉了。禅元才发觉不对劲,他强硬捏开恭俭良的下颚,“恭俭良。你现在打算用自残威胁我吗?”
这句话好像是一个开关。
恭俭良的眼泪断线般掉下来。他眼泪鼻涕糊在一起,脸偏偏压在禅元的手掌中,涎水混合还在流淌的鲜血,脏兮兮沾染一地。
好讨厌禅元。
明明都忘记了雄父死掉的事情,为什么要这说。恭俭良怨恨的眼神融化在眼泪中,他张开嘴嚎啕大哭时不忘指责禅元。
他说,“滚开。都怪你。要你管。雄父死了。雄父死掉啦。你那么开心。要你管。你这个变态。”
他的指责是一个一个短语,混合着哭声和呜咽,猝然数拳打在禅元的心房上。
啊?
哭了。等一下!
真的?哭了?
禅元吞咽下口水,难得慌张起来,他伸出手戳一下恭俭良的眼泪,温热咸湿的水珠还没有稳定。恭俭良的手率先打下来,雄虫的力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打几下无伤大雅。
禅元勉强避开,鬼使神差将眼泪凑到嘴边,尝了尝。
哦。真哭了。
禅元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去。他以为自己会乘胜追击,脑海里冒出无数分析的话术和策略。
然而,在直视恭俭良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哭起来也好好冲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