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那一日。皇城阴云整日,预示着夜里的狂风骤雨。
可花灯依旧摆上闹市,爆竹声声不曾停过。
段瑟跟随父王初来皇城那一日正是上元佳节,城中琳琅满目的花灯晃得她睁不开眼。
那时的她才十岁,不认得魏字,也不会说魏语。可父王将她当做质子扔在皇城,自己却偷偷溜回了南疆月氏国,策划了一场惊天的刺杀。
大魏的永安帝和太子都被杀死,砍下头颅双双滚落长阶。
史书记其为永安之变。
很快,月氏被大魏报复,国灭不过顷刻。
月氏皇族皆沦为阶下囚,受尽大魏的□□与折磨。
段瑟从十岁那年起,鞭打怒骂,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后来,一场醉酒的意外再次改变了她的人生。因为与一位罪恶滔天的月氏人厮混还有了个孩子,当时还是太子的昌平帝险些被废黜。
后来昌平帝登基,下令将她彻底幽禁,一条长长的锁链再次困住这个女孩十五年。
十五年的囚禁,未曾想过终有一日得到自由。
深冬里她第一次被接到楚府的夜里,兴奋得半夜都没能睡着。
她抓着那孩子的胳膊,说:“予儿,我们自由了。真的自由了……再过半个月便是上元佳节,阿娘带你去花灯,好不好。”
“好。”
“花灯……真的很美。”
他的娘亲就是这样。
记不住别人的践踏□□,记不住那二十年的折磨痛苦。
却记得初入皇城那一夜的花灯,绚丽烂漫。
江晏迟声音难得温柔,甚至带着几分宠溺:“好。”
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今日正是正月十五。
可事情有些不对。
楚歇一反常态地命人看守着他,将他软禁在屋中。他听到外面的人说,越国公府里来人了。
天色渐暗,江晏迟在屋中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他阿娘回来。
隐隐有种极不好的预感。
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一刀割裂衣角,将双手双腿束紧,悄悄从窗户溜出去,□□越室,攀上楚歇卧房屋顶。
动作极轻,掀起一块砖瓦。
顿时,脸色渐青。
“国公爷,如此,可是放心了?”楚歇的声音传来,“这月氏皇族最后的血脉已断,到底也是往上三辈的事情,江晏迟如今可是陛下唯一的血脉,总不至于还要死死揪着这处不放吧。”
“掌印办事果真利落。”
越国公沉声,“还好一开始便将他母子控在府里了,楚大人果真是有先见之明。想来若是这段瑟趁乱逃出皇城去,再想斩草除根就麻烦了。”
这……是什么意思。
目光下移,顿时眼眶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