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荔没言语,这祁夫人嘴上说话太缺德了,嫉妒人家算什么本事,难怪她要喝药,成天生气不气出病来才怪。得亏二少爷不喜欢女人,若是真娶了媳妇儿将来和这种婆婆可怎么处,早晨时候听脆枣儿说祁老爷就只有谢氏这一房太太,可见她多有能耐。要说这祁家的爷们儿,个个都有可怜之处,合着都是拜这祁夫人所赐。
谢氏也不避讳春荔,直接问玲珑,&ldo;二少爷昨晚都做什么了?这会儿可是回来了?&rdo;
春荔心说二少爷昨儿不是和那小神医同床共枕了么?祁夫人连这个都要打听?可是听这意思貌似他不在府里,莫非昨夜俩人出去开客栈住了?
玲珑在谢氏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知道夫人搁在这会儿问的意图,便娓娓道来,&ldo;回夫人,昨夜乐郎中诊馆里去了重病人,他家小厮来把他早早叫走了,之后二少爷一个人在房里待了会儿,后来就出去了,但是没去乐郎中那里。眼下还没回来呢。&rdo;
她知道,夫人要的就是二少爷昨夜是清白的,至于他真去了哪里夫人才没闲工夫操心。夫人不过是拿这个抛砖引玉,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头儿戏。
果然,谢氏又把美眸转向了边上的春荔。
这姑娘水灵标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清新耐人寻味,也不知是天生丽质还是有保养的妙方子,那凝脂般的肌肤嫩得仿佛一掐就出水儿似的。她静静坐在那里,不言声不动容,就像静谧月夜下的幽兰,碧波深潭中的白莲。若是没有郡主这档子事儿,她也算是不错的人选,奈何与郡主那尊贵身份一比,立马没了位置。她自己生的儿子最了解是什么德行,越是和他对着干他越不会低头,好在他心地善良有担当平生最重信,实在不行拿出婚约,定情信物和未婚妻都摆在眼前,他纵是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妥协。有一就有二,娶了一个就不怕就三妻四妾。只不过这招儿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的,谢氏的完美算盘里可从来没把这乡野丫头算进去。
&ldo;春荔啊,俗话说&lso;万事开头难&rso;,咱家衔儿性子倔,恐怕这几日还要委屈你继续做丫鬟。而且你千万要记住,不可对衔儿说你们之间有婚约的事。在他面前,你要继续隐姓埋名,我知道这样太为难你,可是儿媳,我也是迫不得已,衔儿那犟驴性子你没见识过,眼下他被那小神医迷惑得正是云里雾里的时候,若是知晓你是他要娶的未婚妻早就给你赶出门了,所以,&rdo;谢氏说到这里眼眶里蓄满了盈盈粉泪,殷殷期期地看着春荔,&ldo;所以,你帮人帮到底,可千万别再说什么住几日就要回去的话了,我身子不好,可受不了。&rdo;
祁夫人您这嘴还是嘴么?说瞎话可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呢。一大早还说自己壮实,这会儿又扯身子不好了,春荔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和这种人打交道,像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对她殷勤,除了要她帮忙拯救断袖儿子之外恐怕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心思,结局不外乎俩个,一是祁衔娶她做媳妇,二是她背着包袱回山上去,哪个对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左着有师父那强有力的靠山,想必祁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自来好说话,旁的也不计较,只道:&ldo;我既然答应了留下帮帮看看,就不介意以何种方式。只不过夫人,咱们来个君子约定吧,三日之后若是没有转圜,我还得走。&rdo;
言下之意,帮是可以,但是要看我心情。
&ldo;不过,帮忙也不能白帮。&rdo;
啥意思?谢氏一听这话也不淡定了,要是有三日就治好断袖的方子她也用不着留下她了!还不能白帮?这可成了春荔难为她了!看来是她轻敌了,这乡下丫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眼下也只有先使缓兵之计了。&ldo;儿媳,你的顾虑和难处我都理解,毕竟府里暂时没有给你名分,甚至还自私地让你扮演没名没姓没地位的丫头,所以即便是三日,也是你对我们祁府的恩德。我们祁家上上下下感激不尽。这样吧,都是一家人,也别定什么死框子了,没的弄了生分。等老爷腿伤好了,若是那不孝子还死性不改,那时候我们亲自送你回去,如何?&rdo;
&ldo;那倒不必,您也知道,我就是个俗人,穷人,既然我来寻夫君不成,又肯留下无私的帮贵府的忙,那咱们就论银子说话吧!&rdo;
&ldo;这‐‐&rdo;
&ldo;每日一百两,你们商量一下吧!&rdo;
繁华水城的白日总是短暂的。记不得多少艘画舫从朱红的大门前经过,直到那欸乃的桨声摇落了日暮沉阁,直到河畔的花灯中次第亮起了颜色,青衣小厮又慌慌张张来报,二少爷又带着小神医回来喽!
谢氏给春荔使了个眼色,又到了拯救断袖的光荣时刻。
春荔接过托盘,去上值了。
二少爷的院子里长着一颗高大的梧桐,此时俩人正坐在树下的石桌边,把酒言欢。
月朗风清,花荫满庭。有美人,有杜康,有茶香。
春荔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脚步一顿,心跳愣是慢了半拍子。昨日夜里只是匆匆一瞥,只觉得美人如花隔云端。今儿不同了,他就端坐在面前,月白的袍子宽大松散,执酒唇边,眼波漾转。摇晃的灯影儿下,祁衔的面容俊美得有些不真实,静时朗润如玉,动时璀璨若星。即便是月色再美,也难以掩盖那举手投足间的翩翩风采。